第二十四章 还她一个公平
回想起沈姝月在医务室里说的那番话，他嘴唇翕合，“伯母……”
却被沈父抢过了电话，粗声道，“煜昭，先别管这些旁的，你赶紧把她带回来，苏家催得紧，让那死丫头老老实实嫁人！”
霍煜昭瞳仁微缩，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只有一个嗯。
挂了电话，他一脸茫然，忽然有些不知所措，脑海中全是沈姝月方才看他的冷漠眼神。
心里像是空了一块，无端隐隐发着痛。
从前，他只看到沈琴琴的委屈，听她说沈姝月回家以后，她在家里很多余很不安，所以才会针对沈姝月。
霍煜昭最开始也惊讶于她性子的转变，但也觉得能理解，所以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怎么也没想到，在沈琴琴衣食无忧的这些年，沈姝月却连最基本的学费都要靠自己。
这些年，她打了多少零工，端了多少盘子？
那一摞生活费，又让她吃了多少苦？
冬重霜寒，霍煜昭周身都凝结着寒气，心里不比这天气好多少。
想到沈姝月被扎伤流血的脚，想到她一瘸一拐离开的样子，显然是受了排挤，霍煜昭眉心渐次蹙了起来。
因为受伤，沈姝月没法再跳舞，接连几日都只能在宿舍里休息。
苏玲玉乐见其成，每每见了还要阴阳怪气地炫耀一番。
“我们天天累死累活，还是你会享清福，可惜呀，这次排练的舞剧很重要，还有在大人物面前露脸的机会，你是没指望了，倒是苦了我挑大梁。”
沈姝月心里有计量，没让她太得意。
“不如你也受个伤，来享享这清福？”
苏玲玉“嘁”了声，“还是别了，作为主舞，关键时刻掉链子怎么成？再说了，看你这面色红润的样子，谁知道你是不是真的伤了？别是觉得自己跳得太烂，在大人物面前会丢脸，所以怯场了吧？”
沈姝月漫不经心地四两拨千斤。
“若不是我从主舞的位子上下来，你连上去丢脸的机会都没有，没关系，我让你了。”
苏玲玉没讨到便宜，反而被气得不轻，不由咬牙切齿。
“别以为你亲人有点臭钱，我就会怕你，吴指导和我小姨关系甚笃，有她在，你就算伤好了也没用，从今以后这主舞的位子非我莫属！”
宿舍另外一个女生是她的跟班，这会儿挽着苏玲玉狐假虎威。
“就是，像你这种没背景的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们玲玉争？”
沈姝月懒得和拥趸计较，心里挂着一件事。
吴指导就是舞蹈表演课的那位指导老师。
果不其然，一直针对她不是没有理由的。
她回想起那堂课前前后后的情况，眸光微闪，冷不丁质询。
“苏玲玉，我鞋子里的针，是不是你放的？”
姜媛去团里排练，宿舍里现下只有她们三个，苏玲玉想也没想，直接得意地承认了。
“能猜到是我放的，你还不算蠢，但那又如何？你之前不是总说，说话做事要有凭证么？你拿不出证据，能拿我怎么办？”
沈姝月想说，整个舞团就她们两个不对付，怎么可能猜不到？
但她还来不及反应，就见苏玲玉眸子里陡然浮上恶意。
“沈姝月，之前你几次三番让我丢脸，今天我也要让你尝尝是什么滋味！”
话落，她推了身旁的跟班一把。
后者问也不问，抄起架子上的水盆，就往沈姝月的铺上泼。
两人明显是商量好的，弄湿了沈姝月的床铺还没完，又把她的行李箱从床底下拉出来，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倒在地上，恶意在她的衣服上踩了好几脚。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沈姝月根本来不及阻拦。
她面色一沉，声色俱厉，“苏玲玉，你不要太欺人太甚！”
恶毒的快意让苏玲玉的表情扭曲，泄愤后还不嫌够，她鄙夷道，“这就过分了？想得美！”
她扫了眼沈姝月脚上的绷带，忽然上前。
沈姝月意识到她要做什么，下意识后退。
苏玲玉扬声，“林雪，给我把她按住！”
小跟班二话不说，十分配合，一把抓住沈姝月不让她躲，力气极大，指甲都快扣进沈姝月的肉里。
苏玲玉的歹毒不加掩饰。
“沈姝月，你不是自诩自己跳得好吗？我今天就把你的脚废了，看你还怎么跳舞！”
她心黑手狠，照着沈姝月的脚就要踩上去。
沈姝月心提到嗓子眼，用力挣扎，可两脚疼的使不上力，根本挣不开，眼睁睁看着苏玲玉的脚踩下来！
千钧一发之际，门忽然被人“砰”一下推开，一群人鱼贯而入。
“你们在干什么？”有人声音严厉地喝问。
三人心口俱是一惊，同时回头，就见来了好几个文工团的干部，身后还乌泱泱跟着一堆人。
一道熟悉的身影立在其中，沈姝月眸光明灭，移开了眼。
刚刚发声的领导还在质问，“现在是排练时间，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苏玲玉没想到半路会杀出来这么多人，还是领导，顿时支支吾吾地慌了神。
沈姝月倒是很淡定，“报告领导，我脚上有伤，已经请了假。”
她一开口，苏玲玉找到机会狡辩。
“对对，我们是一个宿舍的，担心她的伤势，就过来看看。”
说话间，她陡然察觉到一束骇人的目光，触电般松开了束缚沈姝月的手。
林雪也是一样，两人心惊地朝人堆看去，没看清是谁，又心虚地低下了头。
只有沈姝月一脸平静，揉了揉被抓痛了的手腕，旋即将地上的东西一一捡起。
她的动作因为脚伤有些不便，满地的狼藉收拾起来有点费劲。
霍煜昭看在眼里，心都揪起来了，下意识想上前帮忙，可碍于还有领导干部在，只能隐忍不发。
他又扫了眼沈姝月身后那张湿淋淋的床铺，知道这两人一定有鬼，眸色愈发的沉。
领导干部也不是傻的，带着外人来还撞破这么一出闹剧，脸都黑了。
“你，还有你，”他瞪向苏玲玉二人，“来了文工团就给我好好练舞，不要搞这些有的没的！”
到底是留了点面子，没有训斥的太狠。
就这样苏玲玉还觉得委屈，一边挨骂一边在心里又狠狠记了沈姝月一笔。
她低头装作乖顺，可余光却偷偷瞪了沈姝月一眼，警告她不准告状。
沈姝月心里冷笑。
欺负她到这个份儿上，她要是能再忍，就太窝囊了。
“各位领导，有件事一直没来得及上报。”
沈姝月腰杆挺得笔直，面色清冷又平静，指控的话却字字有声。
“是苏玲玉用不干净的手段抢了我主舞的位置，我受伤，就是她故意害的，请各位领导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平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