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毕竟养育你多年
沈姝月疼得腿打颤，姜媛扶着她送去医务室。
“怎么会有这么没职业道德的老师，看出你不舒服还非要你一直跳，摆明是故意的！”
路上，姜媛气得不行，跟机关枪似的说个不停。
“你这主舞的位置，是所有领导票选出来的，她凭什么直接做决定，说夺走就夺走？”
“瞧刚刚苏玲玉小人得志的样子，有人脉就了不起吗？她就不怕因为她一个人毁了整个舞团！”
沈姝月心里也有气，但看姜媛这么义愤填膺，反而平静不少。
“好了，别因为我的事动这么大的气，不值当。”
“怎么就不值当了？”姜媛拧起眉头，“我把你当好朋友，你碰上这破事，我怎么能不着急？”
沈姝月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当朋友，还是好朋友，不由心里一热。
她无奈地弯了弯唇角，声音又软了几分。
“可是着急也没有呀，算了，她是指导老师，她都决定了，我们也做不了什么。”
就是因为做不了什么，姜媛才更上火。
“那你就甘心让苏玲玉抢走你主舞的位置？”
怎么可能甘心？
但今天她的表现的确不好，就算她想要争取，闹起来也未必能有好结果。
抿了抿唇，沈姝月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还是那句，“算了。”
姜媛有心无力，气了半天也只是更郁闷，烦躁地嘟囔道，“罢了罢了，先顾眼下吧，你到底怎么回事？脚怎么会疼呢？是不是累着了？”
沈姝月眸光微动，刚想告诉她实情，却见一道熟悉身影快步走来。
霍煜昭？
他怎么还没走？
就在她蹙眉时，霍煜昭已经到了跟前。
“怎么回事？”他看出沈姝月走路一瘸一拐，满脸担心。
沈姝月表情淡淡，“没事。”
“你管这叫没事？”
霍煜昭似是心急，干脆把她拦腰抱起。
沈姝月吓了一跳，连忙挣扎，“你、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霍煜昭不放，朝姜媛点头致意，“我送她去医务室”。
说完，丢下惊呆了的姜媛，直接抱着人离开了。
沈姝月一路挣扎都挣不过，干脆把脸偏向一边，生怕被人看见了难堪。
到了医务室，霍煜昭把她放在椅子上，蹲下身要脱她的鞋袜。
沈姝月气恼，涨红着脸阻止，“不用，我自己来。”
“别动。”霍煜昭不听，强势地握住她的脚踝，硬帮她脱下了鞋袜。
沈姝月本来就白，常年不见阳光的脚背更是像雪一样，因为跳舞微微泛着红。
霍煜昭却没心思关注这些，他刚刚脱袜子的时候，分明看到了血，握着沈姝月的脚踝抬起来些，果然看到她脚底被扎伤的地方正往外渗着血。
眉头顿时打了结，他的心仿佛被什么扎了下，丝丝缕缕的疼蔓延开来。
等护士做完简单的处理和包扎走开后，他忍不住叹气。
“既然呆在这里被欺负，为什么不肯跟我回去？”
沈姝月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闻言冷笑。
“何必惺惺作态，我在沈家过的难道就不是这种日子么？我是被人针对欺负，可沈琴琴又好到哪里去？”
霍煜昭一下被诘问住了，无言片刻后苍白地辩解。
“琴琴只是太没安全感，在你回来之前，她一直是沈家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女儿。
唯一的掌上明珠。
这些话沈姝月听了太多遍。
沈父说过，沈母也说过，她都认了。
她已经自愿离开，把这唯一的位置留给沈琴琴，为什么霍煜昭还要跑来提醒她？
已经结痂的心又被豁出个口子，压抑了太久的愤怒喷薄而出。
沈姝月气得发抖，头一次犀利地诘问他。
“沈琴琴没有安全感，难道我就有吗？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从生下来就被沈家抛弃了！被接回沈家的时候，我又才有多大？”
霍煜昭从未见过她这般，不由愣了愣，片刻才低声开口。
“沈家当年……是事出有因，而且不管怎么说，他们还是把你接回来了，养了你这些年，是不争的事实。”
沈姝月简直要被气笑了。
“是，沈家是给了我一口饭吃，没让我饿死，所以我就该感恩戴德？既然这么算，那我临走时留下的抚养费，已经够还了吧？”
霍煜昭微微蹙眉，“不能这么算，沈家又不是只给你吃饭，你上学，生活……”
“那笔钱你没数吗？我还的足够这些年所有生活费，至于上学，不好意思，这些年的学费都是我自己挣的，是我在饭店里一个盘子一个盘子端出来的！”
霍煜昭闻言错愕不已，满脸难以置信，“怎么可能？”
沈家有多疼女儿，他是知道的。
沈琴琴的零用钱从来都是多到花不完，吃穿用度全都是最新的最好的。
他知道沈姝月不受沈家重视，但还以为至少不会缺钱花。
可怎么会……
沈姝月没提过，也没想过要提，只是今天被霍煜昭缠烦了，才顺嘴说出来了。
她板着脸冷道，“信不信随你，我还是那句话，绝对不会和你回去，也拜托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我不想再看到和沈家有关的任何人，包括你。”
言尽于此，她不愿再看霍煜昭一眼，强撑着身体离开了。
而她撂下的话，就如刀子一般狠狠插在了霍煜昭的心上。
他呆立在原地许久，直到护士前来问，才神情恍惚地离开。
出了医务室，他压不住心底的诧异，一个电话打给了沈家。
“伯母……小月这些年的学费，家里给过么？”
沈母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闻言一愣，“怎么问起这个？是不是那死丫头说了什么？”
霍煜昭不说话，等着回答。
那头犹豫了片刻，才传来沈母不太自信的声音，“我不知道，我以为她爸爸给了。”
说着，她扬声叫来沈父，问了问他。
沈父似是嘟囔了句什么，回答得倒是挺快。
“我没给啊，我以为你给了，就没问过她，怎么了？”
沈母顿时沉默了。
这一边，霍煜昭深呼吸了下，久久才突出一口浊气。
所以，他们都忘了。
连学费都能浑不在意地抛在脑后，又何况生活费零花钱？
他忽然有些不敢想，这些年沈姝月在沈家，究竟是怎么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