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他也是无关紧要的人
来不及细想，就听沈姝月平静道，“出去吧，我很累，想休息了。”
霍煜昭没应，僵了片刻，才点头离开。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她：“不想出来的话，就把面包吃了吧，你脸色很不好。”
门被关上，沈姝月面无表情地将床头的面包扔进了垃圾桶。
这是她第二次丢掉他送给她的东西，却仿佛做过千万遍。
若说上一次还感到轻松释然，那这一次已经没有一丝感觉了。
霍煜昭之于她，到底是再也无关的人了。
过了会儿，她胃里实在空虚，便强撑着力气出门，想找点东西吃。
结果刚过楼梯拐角，她就听到了沈琴琴的声音。
“怎么样，她答应了没有？”
沈琴琴似乎出去了一趟刚回来，霍煜昭在客厅等她。
“答应了。”
“真的？”沈琴琴很兴奋，“她怎么答应的？之前不是还装的宁死不从吗？”
短暂的沉默后，霍煜昭说，“我提起当年救她命的事，算是让她还了这份情。”
“答应了就好。”沈琴琴很满意，又娇声嗔怪。
“当初我就说了，让你别带她回来，随便找个医院抽了骨髓，和家里说是有好心人捐赠，再把她丢回乡下就好啦，偏偏你要多此一举，把她带回来，惹得我烦心！”
又是一阵短暂的沉默。
沈琴琴有些不高兴，“干嘛不说话？你该不会是对她心软了吧？”
霍煜昭的确犹豫。
当初沈姝月从山坡上滚下来，正好滚到他的车前，他下车就看到她奄奄一息地躺在那儿。
那双眸子明净而绝望，姣好的面容消瘦的不成样子，身上到处都是伤。
却又在看到他之后，伸出瘦弱纤细的手，眼神中带着活下去的渴望。
那么可怜，又那么顽强。
那一瞬间，霍煜昭心软了，鬼使神差地将她带了回来。
但他只是笑笑，抬手轻揉沈琴琴的头，“怎么可能，还不都是为了你。”
“为了我？”
“以前觉得你有个妹妹陪伴会开心，没想到弄巧成拙，你和她这么不对付，”霍煜昭温柔地哄她。
“要是早知道她让你这么烦心，当初就不带她回来了。”
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锥子狠狠钉在原地，从脚底贯穿头顶，刺骨到麻木。
沈姝月耳边嗡的一声，什么都听不见了。
她用力抓着楼梯扶手，指尖青白，面色也惨白到几乎透明，唇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
那双眼睛孤寂灰暗，宛若陷入永夜。
原来就连当初的救命之恩，也不过是为了沈琴琴。
记忆中的那轮弦月，那双朝她伸出的修长手掌，那微不足道却让她始终存一份执念的善意和体贴，竟全都是为了讨沈琴琴欢心。
当真可笑！
唇角极轻地扯动了下，眼眶也被牵扯到。
一滴泪从眼角坠落。
只有一滴。
楼下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国度传来，是沈琴琴满意地娇笑，浓情蜜意地和霍煜昭说着什么。
沈姝月没听清，也不想再听，指腹用力压在脸上，缓慢地抹去了那一道浅浅的泪痕，转身回了房间。
狭小—逼仄的空间里没有一丝温度。
她在门后靠了许久，然后沉默地收拾行李。
在沈家，她没拥有过什么，也不想带走什么，所以行李少得可怜，一个小小的行李箱就装完了。
该还给沈家的钱，她翻来覆去点了好几遍，确认无误后塞进了信封里。
做完这一切，她坐在床边，目光在这不大的空间里环视了一番，内心再无一丝波澜。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她做好了一切准备，不再有丝毫留恋。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沈琴琴订婚的前一天。
整个沈家都充斥着欢声笑语，喜气洋洋地张罗着，恨不得把整个小洋楼都张灯结彩。
一向对沈姝月百般挑剔的沈父沈母，也难得没怎么训斥她。
倒不是态度转变，只是没时间搭理罢了，沈姝月知道的。
沈琴琴还和从前一样，趁着周围没人，抓住一切机会刺激她。
“沈姝月，你马上就可以亲眼见证我和阿煜的婚礼了，怎么样，开心吗？”
沈姝月却心如止水，“嗯。”
这反应不在沈琴琴的预期内，她故意晃了晃带着戒指的手，眼中满是得意和炫耀。
“就算你是沈家亲生的又怎样？你想要的一切，现在都被我攥在了手心，你是不是很嫉妒，很难受？”
沈姝月还是那副冷淡的表情。
“不会，我真心祝福你们幸福美满。”
沈琴琴“嗤”了一声，“骗谁呢？你肯定伤心的要死吧？倒是会强撑！”
沈姝月眉毛都没动一下，“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她反应平静得过分，沈琴琴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十分不爽，还想说什么，却见沈母从楼上下来，眼珠一转，立刻换了副嘴脸。
“月月，明天订婚仪式上，你来做司仪吧，到时候帮我把戒指送上来，好不好？”
说话间，她摘下戒指，就要往沈姝月手里塞。
沈姝月往后退了一步，没接。
沈母这时走下台阶，拦了沈琴琴一把。
“琴琴，这可不行，这戒指这么贵重，怎么能交给她？她笨手笨脚的，万一把戒指弄丢了怎么办？”
沈琴琴立马亲昵地挽住沈母撒娇。
“不会的，我相信月月，妈妈就算不相信月月，也该相信我对不对？何况晓卫哥马上就要和月月订婚了，让月月提前熟悉一下流程也是好的。”
沈母对她一向有求必应，闻言这才勉强同意。
“好吧，还是你思虑周全。”
音落，她扭头看向沈姝月，眉头一蹙，横挑鼻子竖挑眼。
“你看看你姐姐，处处为你着想，再看看你，什么忙都帮不上，让你帮忙拿个戒指还推三阻四的，还不赶紧把戒指收好！”
沈姝月看着沈琴琴笑盈盈递过来的戒指，抿了抿唇，到底是什么都没说，把戒指收下了。
沈父路过看到，还很直白地警告了句，“这戒指贵重得很，你姐姐这么信任你，你就给我老实点，别想搞什么小花招！”
满口的提防，满眼的鄙夷。
沈姝月在他们眼中，仿佛是个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