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件？
黄丽莉瞟向办公室，夹竹桃木的桌子上，摊着一堆翻开的文件。
“薄总，文件是李娜从姚副总那里取来的。”
“谁是李娜？”
李娜低着头，缩到了人后。
她想藏住自己，黄乐乐却伸出手，指向她。
“薄总，是她。”
薄景言顺着黄乐乐手指的方向，看向李娜。
他的目光很淡，就像是寒冬时节铺在草丛上的一层薄霜。
但霜色虽然轻盈，却冰寒到刺骨。
李娜被看得瑟瑟发抖，她的后背迅速泛出一层冷汗，冷汗像是豆大的雨滴，一颗一颗地往下砸。
“李娜，安副总桌上的文件是姚谦给你的？”
“是。”
李娜没有犹豫地点点头。
姚副总是薄总手下最得力的干将，薄总再怎么生气，不会当众下姚副总面子。
只要薄总不是马上追究，她就有时间去找薄总监，薄总监只要不想薄总知道，肯定会帮她开脱。
“薄总，文件全是姚副总给我的。”
“李特助，你马上给姚谦打个电话，问问文件是不是他给的？如果是，让他明天不用来了。”
“啊？”
“打！”
“是。”
李星急忙摸手机，打电话。
李娜看着李星的动作，施满粉黛的俏脸，一点点白成了a4纸。
怎么会这样？
姚副总是薄氏老人，一年能为公司创造上千万的价值，这样能力非凡的人才，薄总说开就开了？
“丽莉姐，你帮帮我。”
帮？
她怎么帮？
连姚副总这样的牛人，薄总都说开就开，她一个没多大能耐的总裁秘书，有什么资格帮她的忙？
“你自己找死，别拖累别人。”
黄丽莉甩开李娜，避到了一边。
“……”
李娜快哭了。
她含着眼泪，可怜巴巴地看向每一个同事，她渴望有人能帮一帮她。
但是，她们全都低着头。
她要完了吗？
被薄氏开除的员工，几乎等于全行业封杀，这代表着她以后很难再在京北找到一份体面的工作。
想到这里，李娜绝望地摇摇欲坠。
这时，李星打完了电话。
“薄总，姚副总说，他只交给李娜一份文件，他还说，您可以向薄总监求证。”
对，还有薄总监。
薄总监一定会帮她的！
“薄总，东西真得是姚副总给我的，不信的话，您可以问问薄总监，她可以为我证明。”
“好啊。”
薄景言掏出手机，开着免提，给薄景欣打了一个电话。
“喂？”
“喂，哥，你找我？”
“我让姚谦准备了一点文件，他说，他只准备了一份，但是总裁办取回来的文件却有四十多份。
你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薄景欣在电话里咯噔了半秒钟：“哥，我都不知道你让姚谦准备什么，怎么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李娜一听，急得叫起来：“薄总监，您不能这样，东西是您让我送上来的，您怎么能不知道呢？”
“反正我不知道。”
薄景欣飞快挂断电话。
“嘟——”
李娜傻了。
“怎么会这样？”
李娜不懂，安静却很明白。
祁思汝如果知道她进了薄氏，一定会想办法把她赶出去，她不喜欢自己动手，当然会找薄景欣。
薄景欣也一样。
一个世家小姐要对付什么人，通常不会自己出手，她更习惯借刀杀人。
李娜就是被薄景欣选中的刀。
这把刀，如果伤到她，薄景欣就会赏刀一颗宝石，让刀镶嵌在刀柄上，让这把刀变得更加值钱。
可如果刀没伤到她，反而要连累持刀的主人，主人就会毫不犹豫地丢掉刀，甚至是斩断这把刀。
李娜没有伤到她，当然要被弃了。
如果她足够聪明，就应该马上认错，可是，认错背后的代价太大，大到她不能、也不愿意承担。
她会错上加错。
果然，李娜就像安静猜到的那样，昂起头，像是一只准备打鸣的公鸡，倔强又激动地探长脖子。
“薄总，真是薄总监指使我的，我——”
“李特助，”薄景言打断李娜，“立刻让安保部上来，把她丢出去，天黑之前，我要她滚出京北。”
“好的。”
李星拿起电话。
“喂，是安保部的袁经理吗？总裁办有一个叫李娜的被辞退了，你安排两个人，把她赶出薄氏。”
“好的。”
李娜不甘心地大叫：“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
薄景欣是薄家的小公主，不管她做了什么，薄景言都不可能伤害她，不像李娜，只有一条贱命。
“薄总，这不公平！
我为薄氏勤勤恳恳工作了整整五年，您怎么能为了一个小情人，开除我这个老员工，您就不怕——”
“李特助，”薄景言不悦地皱起眉毛，“堵上她的嘴，再让我听到她多说一个字，你和她一起滚。”
“是。”
李星慌忙冲上去，捂住李娜的嘴。
“李秘书，我劝你别害人。”
“呜——”
不到五分钟，安保部的人到了。
李星把人丢给安保部。
“快，赶紧把她弄走。”
“好的。”
李星松开手的时候，李娜又叫了起来。
“不，我不走！”
她下了无数苦功，忍了无穷委屈，加班加点地工作，才在京北挣到一席之地，她不能被丢出去。
“薄总，真得不是我，真得不是——”
她叫得很可怜，但这一份可怜不足以撼动安保部的人，他们急切又用力捂住李娜的嘴巴。
“闭嘴。”
他们一边呵斥着，一边提着李娜的衣领，像是拎起一只即将被宰杀的小鸡，把她拎出了总裁办。
“不，不要——”
李娜哭了。
两行眼泪模糊了她的眼睛，她在泪眼朦胧中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安静。
她在这里站了多久？
她是不是一直在看她的笑话？
薄总这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是不是她去告得状？
一定是！
“安静，你个贱人，都是因为你！”
李娜的满心绝望在转瞬之间变成一股滔天恨意，这股恨像一把尖锐的刀，削去了她仅剩的理智。
她挥开保安，冲向安静。
“贱人，我杀了你！”
安静在猝不及防中，被李娜一把掐住脖子。
“呜——”
她的呼吸，被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