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车厅的电子屏跳动着血红数字。
江东把冰凉的茉莉奶绿塞进她手里,杯壁上凝结的水珠正巧落在她虎口的蚊子包上。
"你负责看好这个。"他指着自己胸口,"别让叔叔真把我腌成辣白菜。"
林木愉叼着吸管笑出声,奶茶里的小料差点呛进气管。
她忽然伸手摘掉江东头发上的柳絮——是刚才在站前广场被风吹落的,和去年初雪落在他围巾上的样子一模一样。
"我妈准备了十斤车厘子。"
江东低头调车票二维码,屏幕蓝光映亮他鼻尖的汗珠,"说要用你在温泉度假村买的琉璃碗装。"
他腕间的运动手环突然震动,是江爸爸发来的消息提醒:别让女孩子提重物啊。
列车进站的轰鸣惊飞了便利店门口的麻雀。
林木愉看着江东被行李压弯的背影,忽然想起今年在学校的跨年夜——他就是这样扛着两箱烟花,深一脚浅一脚踩过积雪来见她。
六月的沥青路面蒸腾着热浪,便利店玻璃门上的水雾凝结成溪。
何衍踹开冰柜门时,制冷管发出垂死般的嗡鸣。
何初皓后颈的汗珠正巧滴在雪糕包装上,把"清凉薄荷"的广告词泡得模糊不清。
"妈的,就剩草莓味了。"
何衍用雪糕尖戳开冰柜隔板,冷气在他眉梢结出细霜。
何初皓嚼碎的冰块在齿间咯吱作响,手背上浮起的青筋像蚯蚓钻过晒裂的黄土。
“今年这天气真是热得离谱。” 何衍抱怨道。
何初皓点了点头,他的脸上也带着一丝烦躁:“是啊,这种天气,不出门还好,一出门就热得受不了。”
就在这时,赫嘉泉从小区的另一边走了出来。
他一边打着游戏,一边往小超市的方向走去,手机里的战斗音效正响到最高潮。
他后脑勺翘起的呆毛扫过冰柜温度计,红色水银柱猛地蹿高两格。
完全没有注意到前方的何衍和何初皓。
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手机屏幕上,直到撞上两人,他才反应过来。
"操!"
何衍的雪糕袋擦着赫嘉泉耳尖飞过,在滚烫的柏油路上炸开粉色糖浆。
何初皓的阴影笼罩下来,工装裤上未洗的机油味混着汗酸,熏得赫嘉泉倒退半步。
便利店阿姨的呵斥卡在喉咙里。
赫嘉泉盯着自己球鞋上溅到的草莓渍,突然想起电视上被福尔马林泡发的青蛙标本——此刻何衍暴起的颈动脉,正以同样的频率跳动。
"对对不起。"
赫嘉泉的尾音被掐灭在何初皓指间的烟味里。
他后腰抵住冰柜的瞬间,后背粘住某张过期的酸奶促销海报,凉意顺着脊椎爬上发麻的头皮。
何衍用雪糕棍挑起赫嘉泉的下巴,金属包装纸的锯齿在他颈侧压出红痕:"小瞎子也吃三块钱的棒冰?"
融化的糖水滴在赫嘉泉锁骨。
他抬起头,看到眼前站着两个比自己高了半个头的男人,脸上带着凶神恶煞的表情。
何衍和何初皓对视一眼,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
何初皓冷哼一声,说道:“小子,走路不长眼睛啊?”
赫嘉泉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真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赫嘉泉贴着货架挪到门口,听见何衍咬碎最后一口雪糕的脆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