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姚教授结婚,你代表我们去一趟"
他机械的脱掉外套,眼神移到客厅正中间的茶几上。
大红色的请柬,静静躺在玻璃茶几上,烫金封面在晨光中,反射着刺眼的光。
李岩松换鞋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妈,你说哪个姚教授?”
"还有哪个?给你做过心理治疗那位啊"
母亲的笑声,伴着热油下锅的滋啦声传来。
李岩松的呼吸,突然凝滞。
母亲说的,是姚子濯。
难道景钰终于要嫁给他了吗?
"妈,新娘是谁?"
李岩松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刚送来的,我还没打开看"
她脸上还带着,方才谈论暮暮时的笑意,
"听说以前是他的学生,跟他做同一行的。"
李岩松的指尖,悬在请柬上方微微发抖。
母亲没看到景钰的名字,所以现在还能哼着歌继续做饭。
窗台上的水仙轻轻摇曳,倒映在光洁的地板上,像一片破碎的梦境。
李岩松突然不敢,打开那张请柬。
他怕看到,烫金字体下那个刻骨铭心的名字。
他一言不发的上楼去书房,可坐在书桌前,平日里的报纸却再也看不进去。
报纸上的铅字,在他眼前模糊成一片。
他看到抽屉里那盒未拆封的氟西汀,像是遥远时空传来的嘲笑。
李岩松满脑子,都是那张请柬。
"哪怕我在景钰面前,揭穿了姚子濯的真面目"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见,
"她还是要嫁给他?"
晨雾在窗玻璃上,凝结的水珠缓缓滑落,模糊了外面盛开的蔷薇。
李岩松突然想起,最后一次见景钰,那时他笃定的说姚子濯不是好人。
书桌上的钢笔不知道怎么的滚落在地上,墨汁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深蓝,像是永远无法愈合的淤青。
李岩松的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又响起景钰当年那句,带着颤音的回答:
“这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所以,她是真的很爱那个人吧
这个念头像一块烧红的炭,烙在他的胸口。
他松了松领口,却觉得呼吸更加困难。
李岩松的指尖,触到西装内袋里的车钥匙,金属的凉意让他打了个寒战。
他该怎么办?
就这样坐在书房里,听着时钟的秒针,一格一格走向那个注定到来的时刻?
难道他要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李岩松的眼神游移到角落里,数不清的棋子上。
他不能让暮暮,永远活在这样精确却冰冷的世界里;
就像他不能,眼睁睁看着景钰走进那个错误的婚姻。
窗外枯黄的梧桐叶打着旋儿落下,冷风卷着最后一片银杏叶,拍在玻璃上。
就像半年前,景钰摔在他面前的防狼喷雾。
她当时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以为揭穿姚子濯,我就会哭着扑进你怀里?"
那晚的冰雪气息从记忆深处漫上来,混着此刻书桌上安神香薰的味道,让李岩松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书桌上的沙漏无声流转,细沙落下的轨迹,让他想起景钰至今,还放在碧海苑的沙盘。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
李岩松猛地,看向墙上的挂钟……
还有三小时。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三小时后,景钰会挽着那个伪君子的手臂,走过铺满玫瑰花瓣的礼堂。
李岩松不再犹豫,随手抓起一件黑色风衣套在身上,动作太急,衣摆不小心带倒了玄关处的伞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