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双手切牛排时总是简单粗暴,三两下就把肉块剁得七零八落,却会在她皱眉时,笨拙地把最嫩的那一块叉到她盘子里。
"怎么了?"
姚子濯抬起头,刀尖在瓷盘上,碰出清脆的声响。
景钰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深深陷进掌心。
她摇摇头,端起咖啡抿了一口,却尝不出半点滋味。
20分钟后,姚子濯起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带着复杂的情绪。
景钰避开他的视线,假装在看窗外的风景。
咖啡馆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爵士乐依旧轻柔地流淌。
她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景钰不是没有试过,用姚子濯来覆盖李岩松留下的痕迹。
新的约会、新的习惯、新的温度。
可在约会前一天晚上,她总是失眠。
衣柜前试了又试的连衣裙,梳妆台上拧开又合上的口红,连手机里预设的聊天话题,都显得刻意。
景钰知道,这并不是紧张和激动。
而是一种类似于考试和答辩的感觉,想要完成任务的感觉。
姚子濯的消息弹出来,问她明天想吃什么,她盯着屏幕,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落下……
她怕自己脱口而出的,是那道李岩松以前,最经常做的菜。
姚子濯很好。
他记得她所有的喜好,过马路时他会不动声色地换到外侧,甚至在她盯着银杏叶发呆时,会默默替她收了一片夹进书页。
他很温柔,也很体贴。
可他越是温柔,她越是愧疚。
当姚子濯笑着,替她拢起被风吹乱的头发时,她却在想,上一次心跳加速是什么时候?
好像还是在李岩松醒来后,和他对视的每一个瞬间。
景钰也试过,在姚子濯靠近时闭上眼睛,试图让他的气息,覆盖记忆里的雪松香。
可当他的吻落在她额头时,她脑海里闪过的,却是李岩松最后一次转身时,大衣下摆划出的那道弧线。
有些人的存在像墨迹,时间越久,晕染得越深。
人总会不自觉地,在新关系里寻找旧爱的影子。
心理学将这种现象称为"替代性满足",可是和姚子濯相处的越久,景钰悲哀地发现,这种替代就像用纸灯笼模仿月光。
人造的光晕,永远照不亮记忆深处的褶皱。
景钰读着心理学著作时,看到一句话:
认知行为学派指出,过度唤醒的生理反应,会强化负面情绪记忆。
她望着面前冷掉的咖啡,突然明白,心理学所谓的"情感代偿"终究是饮鸩止渴。
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
新欢不是橡皮擦,而是显影剂,只会让旧爱的轮廓,在反复描摹中愈发清晰。
傍晚。
夜色如融化的黑巧克力般浓稠,雷克萨斯的引擎声,在驶入滨江观景道的时候,渐渐低伏。
姚子濯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击着,车载香氛里雪松的气息,被他刻意调浓了几分。
这是上周,他特意问过她喜欢的味道。
霓虹灯在车窗外流淌,勾勒出一幅光影交错的画卷。
姚子濯特意选了一条风景优美的路线,车内播放着轻柔的音乐,他试图营造出一种浪漫而私密的氛围。
景钰坐在副驾驶座上,攥着安全带的手指,微微发紧。
"温度合适吗?"
说话间,姚子濯忽然倾着身子过来调空调,阿玛尼寄情的尾调,混着他体温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