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人不能……一辈子活在执念里。"
他拍了拍李岩松的肩膀,力道很轻,却像是一座山压下来。
"去找她吧。"
乔宏亮突然说道h
"趁还来得及。"
远处,夕阳沉入地平线,最后一缕金光洒在两人身上。
李岩松的喉咙发紧。
一年了。
朝朝和西西现在多高了?
两个孩子,还记得他吗?
而景钰……她是不是已经彻底放下了?
乔宏亮拍了拍他的肩,力道很重,像是要把他从梦里拍醒。
"等你想清楚了——"
他顿了顿,
"就去找她。"
李岩松低下头,看着自己粗糙的掌心。
他记得怎么握枪,却唯独忘记好好牵过景钰的手。
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向基地大门,背影决绝得,像是在逃离一场噩梦。
乔宏亮站在原地,望着他远去的方向,轻轻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超声照片。
"祝你好运,兄弟。"
远处,一辆军用吉普驶过,扬起的尘土模糊了视线。
李岩松眯起眼,恍惚间,似乎看见景钰就站在路的尽头,穿着那件淡蓝色的连衣裙,朝他轻轻挥手。
可风一吹,幻影就散了。
只剩下真实的、滚烫的阳光,和背包里那张已经皱了的照片。
失去自由的这半年,李岩松想了很多。
想的最多的,就是景钰和孩子们。
李岩松一边不明白,自己对景钰到底是出于哪种感情?
他昏迷醒来后,最开始对他是男欢女爱的情欲,后来得知两个孩子是自己的后,对她又变成了责任。
他总觉得,这其中还是少了点什么,他还没有领悟到。
李岩松想要想抓住什么,却发现什么也抓不住。
“她的地址。”
乔宏亮刚才把信递给他时,眼神很复杂。
李岩松接过,指尖触到信封上的地址。
京城,明心咨询。
他的心脏猛地一缩。
他想去找她。
不是因为爱,也不是因为欲望,甚至不是因为愧疚。
只是因为,那是他的责任。
他欠她的,欠孩子们的。
哪怕他永远想不起曾经的自己有多爱她,他也必须站在她面前,承担起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做的一切。
李岩松攥紧信封,站起身,迎着刺目的阳光,大步走了出去。
理发店的旋转椅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剪刀冰凉的刃口贴着后颈游走,李岩松浑身肌肉的不自觉地绷紧。
"先生,您头别动。"
理发师无奈,地扶正他的脑袋。
镜中反射的电子钟显示14:37。
李岩松死死盯着秒针跳动,仿佛这样,就能让时间走得更慢些。
发丝簌簌落地的声音里,他恍惚听见景钰曾经的笑语:
"你头发再短就要扎手了。"
吹风机的热风扑面而来,带着淡淡的柠檬香。
他突然抓住理发师的手腕:
"等等。"
声音沙哑得,把自己都吓了一跳,
"能不能帮我把胡茬刮干净?"
“当然可以,先生,您别着急”
半个小时后,李岩松站在机场卫生间的镜子前,喉结不自觉地上下滚动。
他还是不满意。
镜中的男人面容冷峻,下颌线紧绷如刀削,眼下却泛着淡淡的青黑。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粗糙的脸颊,指腹传来胡茬的刺痒感。
这半年的禁闭生活,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至少五岁。
他们一年多没见了,景钰还会喜欢现在的他吗?
"该死"
他低声咒骂,拧开水龙头,冰水哗啦啦地冲刷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
水流声盖不住他胸腔里,擂鼓般的心跳,一下重过一下,几乎要撞断肋骨。
洗手台旁的led灯管惨白刺眼,照得他额角的细汗无所遁形。
李岩松盯着镜子里自己泛红的眼眶,突然想起上次,景钰曾用吻过他的眼角。
记忆的碎片,扎得太阳穴突突作痛。
他猛地掬起一捧冷水拍在脸上,水珠顺着紧绷的下颌线滚落,在衬衫领口洇开深色的痕迹。
更衣室里,新买的黑色衬衫,在拆封时发出清脆的塑料纸声响。
他记得,她以前喜欢看他穿黑衣服。
李岩松的手指有些发抖,扣子第三次从指间滑落。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盯着穿衣镜系好最后一颗纽扣。
剪裁精良的布料包裹着宽肩窄腰,却让他莫名想起,自己第一次穿军装时的笨拙。
初夏的阳光,像融化的金子泼洒在肩头。
李岩松站在人行横道前,看着对面写字楼玻璃幕墙折射的刺目光斑。
红灯倒计时还剩27秒,他的掌心已经汗湿,新买的西装裤口袋内衬,被攥出深深的褶皱。
斑马线上的人流推着他向前,如同被潮水裹挟的孤舟。
他抬头望向写字楼顶层那个熟悉的logo,突然意识到,自己正不自觉地用舌尖舔过牙齿。
这是他,安抚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电梯镜面,映出他最后整理领带的动作。
金属按键被按亮,他闻到自己手腕上,陌生的古龙水气味。
是商场的导购喷的。
这味道不对,景钰从来不喜欢这么浓烈的香水。
这个认知让他心脏猛地一沉,可电梯已经缓缓上升,再没有回头路。
"先生,您有预约吗?"
前台小姐甜美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李岩松的视线,死死钉在墙上那张照片上——
景钰穿着米色西装,唇角微扬的弧度是他从未见过的自信。
照片右下角烫金的"首席咨询师"几个字,映入了他的眼睛。
"我找她。"
他的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
"你是说景老师?"
前台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露出心领神会的表情,
"她一整天都没空,今天是她向姚总汇报工作的日子。"
旁边正在整理文件的前台,突然轻笑出声:
"和姚总在办公室一待就是一整天"
她压低声音,却故意让身旁的同伴,每个字都清晰可闻,
"哪有这么多工作要汇报呀~"
李岩松的指节,在台面上叩出一声闷响。
两个女孩吓了一跳,却见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额角的青筋在苍白的皮肤下若隐若现。
"我昨天看见,他们在车库"
另一个前台凑过来,涂着粉色指甲油的手指,在唇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姚总把她按在车门上亲,那叫一个干柴烈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