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坊内,浑浊的热浪扑面而来。

    骰子在骨盅里癫狂摇晃的声响、赌徒们嘶哑的嚎叫、还有鸦片烟膏甜腻的焦臭。

    所有声音气味,都在此刻扭曲成危险的嗡鸣。

    不对劲。

    江彻从来不带保镖的情况,只有两种:

    要么是绝对安全的领域,要么

    是绝对肮脏的交易。

    景城站在街对面杂货店的雨棚下,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汗水,指腹上的老茧,刮过下巴的胡茬

    七天没刮的胡子,和这条街上所有落魄的淘玉客,没什么两样。

    赌坊的霓虹灯,在他眼底投下跳动的红光,像是某种危险的信号。

    他终于等到了。

    景城的呼吸变得极轻,右手缓缓插进裤袋,握住了那把格洛克19,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爸爸留下的那块手表。

    江彻的白衣,在赌坊门口格外扎眼。

    景城注意到,他身边只有贝正奇一个人。

    虽然贝正奇认识自己,但这个人的战斗力,远远比不上刀疤脸。

    景城的嘴角绷紧,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想起,第一天看到江彻时,刀疤脸的枪管,几乎抵到他胸口;

    而现在,江彻的身边,连个像样的保镖都没有。

    只要自己看准时机,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将江彻一击必中的。

    赌坊门口醉汉的呕吐物,散发着酸臭,景城却完全闻不到。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江彻的身上。

    赌石场昏黄的射灯下,原石毛料在铁架上,泛着冷硬的青光。

    江彻的白衣,扫过沾满石粉的展示台,指尖在一块莫西沙敞口料上停留,皮壳上的松花纹,在灯光下像凝固的血丝。

    "阿奇,"

    他突然敲了敲石料,

    "你说……这里面能出帝王绿么?"

    贝正奇心神不宁的,盯着石头上蜿蜒的蟒带。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原来江彻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他很有可能,已经安排刀疤脸,去码头进行军火交易。

    而现在,却带着自己,在这里看似闲情逸致的赌石。

    他的计划落空了。

    蓝荔的丈夫,很可能已经去了码头,看来江彻今晚,注定会平安无事。

    三米外的景城,正佯装观察一块会卡水石。

    他戴着劳保手套,手里攥着强光手电,看起来和其他赌石客没什么区别。。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后腰别着的格洛克19已经上膛。

    景城捏着后腰,一步一步,向江彻的方向走去。

    江彻看起来完全沉迷于挑石头,对即将到来的危险,全然没有发现……

    车子走着走着,李岩松发现前面的面包车,停在了第一家赌坊门口。

    他看见,江彻从车里下来了。

    "老乔,江彻在我这边。”

    李岩松把脸埋进衣领说话,呵出的白气,在监控镜头前形成短暂盲区,

    "很可能是调虎离山,你那边要小心"

    突然,赌坊里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

    透过雕花玻璃窗,能看到有个穿红色旗袍的荷官摔碎了茶壶,飞溅的瓷片在灯光下,像散落的刀锋。

    是有人喝醉了酒闹事。

    但显然,赌坊的老板并不怕事。

    能在这里开一家赌坊的人,老板本人,或者背后的人,不会简单。

    果然,下一秒李岩松就看到,一个醉鬼被人从赌坊里丢了出来。

    就像丢垃圾一样。

    "队长,跟不跟?"

    李岩松身旁副手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江彻把他们带到这个地方,一定不是巧合。

    "这个十字路口四通八达,后巷连着菜市场和湄公河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