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临死前蜷缩的手指,李岩松在车祸中的满脸鲜血,还有此刻蓝荔扭曲的面容——

    那张曾为她挡住流言蜚语的脸,此刻每个毛孔都喷涌着,淬毒的恨意。

    多年前的子弹,此时打中了她的眉心。

    景钰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那些恶意中伤,似乎重新扎进了血肉。

    她想说这是一个巧合,想解释自己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任何一个人,可喉间翻滚的酸涩,让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景钰倒退着,撞上新生儿抚触台,台面上空荡荡的蓝色襁褓,轻飘飘落在地上。

    她摸索着想去捡,指甲却在台面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对不起"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下来,就听见蓝荔歇斯底里的尖叫道:

    "滚!不要靠近我!"

    这时,走廊尽头传来,橡胶鞋底与环氧地板的急促摩擦声。

    由远及近的节奏,莫名让人心慌。

    下一秒,一个年轻护士冲进病房,胸前的金属听诊器还在晃荡,她手中那张,轻飘飘的a4纸被攥得发皱,边缘被晕染。

    不知是谁的冷汗。

    "景小姐"

    护士的声音卡在喉间,她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向前半步,又迟疑地收回脚,

    “您的弟弟……现在情况危急”

    景钰的脑子里传来嗡嗡的声音。

    接二连三的坏消息,让她几乎没有力气,支撑柱自己此时,本就虚弱的身体。

    她扶着额头,低声说:

    “带我去。”

    护士推来了轮椅。

    海城的另一头,空旷的停机坪上,夜风裹挟着咸腥的海水气息。

    贝正奇将手机贴紧耳廓,直到最后一声忙音消失。

    他下意识摩挲着指节处,内心思考着刚才景钰说的话,有几分真实性。

    他们抢来的,是蓝荔的孩子?

    这个想法,让贝正奇心惊胆战。

    当他从随行护士的手中,接过那个裹在淡蓝襁褓中的生命时,手掌竟然在战栗。

    婴儿的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纤弱的能透过薄薄的眼皮,看见青紫血管,像极了他记忆中的蓝荔。

    婴儿的手环,在襁褓缝隙间若隐若现。

    贝正奇用尾指勾开襁褓的动作,轻得像触碰易碎的琉璃,当"乔慕蓝"三个字刺入眼帘时,他的喉间瞬间哽住了。

    他猛地攥紧手环,特殊材质的纸张边缘,深深嵌入掌心,贝正奇恍惚间,又看见很多年前,蓝荔对着他笑。

    真的是蓝荔的孩子!

    那群蠢货居然抢错了人,贝正奇心里的怒火翻滚,但他却不能指责他们。

    有人朝他走了过来,

    "检查完了?"

    刀疤脸的阴影,笼罩下来。

    贝正奇侧身挡住婴儿,后背渗出冷汗浸透西装,他若无其事地,将手环塞进西装暗袋。

    婴儿忽然发出猫儿似的呜咽,他本能地屈指轻拍襁褓,动作竟与很多年前,在哄妹妹入睡时如出一辙。

    他不能让这些人和江彻知道,他们抢错了孩子。

    不然以这群人的狠厉,一定会把这个婴儿,当成累赘一样丢掉。

    这个婴儿,是蓝荔的孩子!

    他不能让他受到伤害……

    “我跟你们一起去。”

    贝正奇跨上直升机舷梯,皮质手套与金属扶手,碰撞出清脆声响。

    机舱顶灯在他阴鸷的眉骨下,投出浓重阴影,却将怀中襁褓笼在暖黄的光晕里。

    “孩子今天……有没有吃东西?”

    一旁的护士,递来奶瓶的手在发抖:

    “喂了三次奶,可能吃不惯奶粉,吃得不多”

    下一秒,玻璃奶瓶被猛然夺去的声响,惊得怀里的婴儿瑟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