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消毒水的气味,裹着中央空调的暖风,在病房里,凝成无形的枷锁。

    蓝荔颤抖的手指,反复摩挲着窗帘边缘。

    白色的纱帘,在她身后荡起细浪,露出窗外铅灰色的天空。

    她心神不宁的,不停在病房内来回踱步,每一次转身,手指就搅的更紧。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向门外冲去……

    "蓝小姐,您还在坐月子呢……"

    月嫂已经是第三次,拦住她的去路。

    景钰看见蓝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床头柜上冷掉的鸽子汤,表面结着油膜,保温杯里催乳的中药,早已被护工换成了安神茶。

    但谁都知道,这些东西蓝荔现在,一口都喝不下。

    景钰在一旁想想说点什么,却又欲言又止。

    她知道,蓝荔现在,完全听不进去任何劝告。

    下一秒,景钰突然被,手掌中手机震动的触感,惊得浑身一颤。

    她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这次收到的,是景城传来的好消息。

    可结果又是,再一次的失望。

    锁屏上跳出的陌生邮件图标,带着血红的未读标记,发件人地址是串乱码,正文只有七个字:

    "听说你有宝宝了?(微笑)"

    景钰的后颈,瞬间沁出冷汗。

    不用猜,她也知道发件人是谁。

    是那个,她以为,早已经销声匿迹的江彻。

    一瞬间,景钰感到毛骨悚然。

    她掐了一下自己不断发抖的手臂,强撑起镇定,找到通讯录里,贝正奇的电话,点了几次,才点到通话键。

    “贝正奇,你们弄错了”

    她将手机死死抵在耳边,深吸一口气,缓慢吐字道:

    “如果你还做个人就把蓝荔的孩子还给她。”

    电话那头的人,一句话都没有说,沉默了好久,直接挂掉了电话。

    乔宏亮拖着灌铅般的双腿,撞开病房门,发皱的衬衫领口沾着泥浆,左袖口撕裂的布条,垂在腕间。

    消毒水气味中,混入了一丝郊野的腥土味,蓝荔的眼光,一下子就亮了。

    “老公,孩子呢?找回来了吗?”

    她的指甲抠进雪白被褥,窗外的夕照斜切过乔宏亮的脸。

    他的喉结,在拉长的阴影里滚动三次,但最终也只是沉默以对。

    乔宏亮看着妻子的眼睛,没说话。

    但蓝荔,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突然失魂落魄的笑起来,笑声撞在,贴着卡通婴儿的墙上,碎成冰碴。

    她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上,乔宏亮和景钰都想去扶,却被她推开。

    蓝荔撞翻了保温桶,滚烫的鸡汤,在地面蜿蜒成扭曲的河流。

    "我的小汤圆"

    她蜷在油污里,呢喃着孩子的乳名,指尖神经质地,抠挖瓷砖缝隙,指甲很快就断裂,

    “我才刚生下他一天!”

    乔宏亮跪在地上抱住妻子,蓝荔死命咬住自己的下唇。

    血腥味在齿间漫开,她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的呜咽,像是受伤的母兽,舔舐幼崽尸体时的哀鸣。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蓝荔的情绪完全崩溃,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中,无法自拔。

    景钰犹豫着,再次走上前,

    “阿荔”

    话音未落,蓝荔突然间,抓起手边的东西扔了过去,

    “都是因为你!”

    蓝荔已经因为极度的痛苦,丧失了所有理智,她撑着输液架踉跄起身,指着景钰大声喊道:

    “他们说得对!你就是个扫把星,所有人靠近你,都会变得不幸!”

    景钰呆呆的看着蓝荔,耳膜突然灌入刺耳鸣响,像是老式放映机卡带的噪音。

    视网膜上,一时间重叠起无数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