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惊恐地摇头,眼泪混着血水滑落。

    士兵狞笑着举起刀,“不说是吧?那就别怪爷们儿不客气——“

    “住手!”

    一声断喝从街角传来。

    骑在马上的都尉面色铁青:“将军有令,不得滥杀无辜,继续搜!”

    士兵悻悻地松开女子,转身一脚踹开隔壁药铺的门板。

    药柜轰然倒塌,珍贵的药材被军靴践踏成泥。

    掌柜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额头已经血肉模糊。

    “军爷,小铺子真的藏不了人啊”

    城南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士兵押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走来,少年脸上满是淤青,走路一瘸一拐。

    “大人!这小子鬼鬼祟祟躲在柴堆里!”

    都尉策马上前,马鞭“啪“地抽在少年脸上,留下一道血痕。“说!谁指使你行刺杨将军?“

    少年惊恐地睁大眼睛。

    “我、我只是偷了块饼”

    话音未落,旁边士兵的枪杆已经重重砸在他背上。

    少年惨叫一声扑倒在地,又被揪着头发提起来。

    “继续打!打到他说实话为止!”

    都尉的声音冷得像冰。

    惨叫声在夜色中格外刺耳,附近民居的窗户纷纷紧闭,连灯都不敢点。

    校尉带着人从酒肆里出来,手里拎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伙计。

    “这厮说见过生面孔,带回去慢慢审!”

    火把的光亮映照在士兵们狰狞的脸上,他们的铠甲沾着血迹,眼中的怒火丝毫未减。

    整座晋阳城在铁蹄下颤抖,每一块砖石都浸透着恐惧。

    这一刻,晋阳城彻底乱了起来。

    整整三天的时间,晋阳城内到处都在抓人。

    不管是见过生面孔的,还是没有见过的,只要有嫌疑之人,都会被抓走。

    这也使得晋阳城大牢人满为患。

    一时间,晋阳城内怨声载道,许多人开始骂楚宁和楚军。

    他们觉得这一切都是楚军带来的。

    这也直接导致楚军和楚宁的名声一落千丈。

    三日后,晋国皇宫。

    晨曦刚穿透云层,朱红的宫门便在沉重的吱呀声中缓缓开启。

    八名侍卫抬着一架铺着锦缎的担架,踏着整齐的步伐穿过长长的甬道。

    担架上,杨兴业仰面躺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因失血过多而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紫色。

    他胸前的绷带已经被血浸透,在晨光下泛着暗红的光泽。

    “停。”

    领头的侍卫抬手示意,担架在太极殿前的玉阶下稳稳停住。

    杨兴业艰难地撑起上半身,额头上立刻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咬着牙,将一件玄色披风拢在肩上,勉强遮住染血的绷带。

    “杨大人,您这伤势”一旁的侍卫欲言又止。

    “无妨。”

    杨兴业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扶我上去!”

    当杨兴业被两名侍卫搀扶着,一步一顿地登上那三十六级玉阶时,殿内早已列满文武百官。

    窃窃私语声在他出现的那一刻戛然而止。

    无数道目光落在他身上——或震惊,或怜悯,更多的是深不可测的打量。

    “臣杨兴业叩见殿下。“他挣脱侍卫的搀扶,重重跪倒在光可鉴人的金砖上。

    这个动作牵动了胸前的伤口,一阵剧痛让他眼前发黑,险些栽倒。

    龙椅上的楚宁微微倾身,他右手食指有节奏地轻叩扶手,目光在杨兴业惨白的脸上停留片刻。

    “杨大人重伤在身,免礼。”

    楚宁的声音不疾不徐:“赐座。”

    一名宦官慌忙搬来锦凳,杨兴业却摇了摇头:“谢殿下体恤,但臣有要事禀报。”

    楚宁眉梢微挑,示意他继续。

    杨兴业深吸一口气,这个简单的动作又让他胸前传来撕裂般的疼痛。

    “回禀殿下,晋阳城刺杀一案臣已查明。”

    他从袖中取出一卷染血的供词,由太监转呈御前。

    “共抓获刺客五名,经审讯皆供认是因不满臣献上晋阳城,故而行刺。”

    殿内顿时一片哗然。几名老臣交换着眼色,兵部尚书李崇义更是直接皱起眉头。

    “哦?”

    楚宁展开供词,目光扫过那些歪歪扭扭的画押:“就这么简单?“

    杨兴业以拳抵唇,轻咳几声,指缝间隐约可见血丝:

    “臣以为此事可就此了结,晋阳新降,民心未定,若大动干戈”

    “砰!”

    楚宁突然拍案而起,供词被震落在地。

    方才还平静如水的帝王此刻面若寒霜,眼中怒火几乎化为实质:

    “杨兴业!你当本宫是三岁孩童吗?”

    这一声怒喝如雷霆炸响,众人齐刷刷跪倒一片。

    杨兴业也猛地一颤,伤口再度崩裂,鲜血渐渐浸透外袍。

    “五个市井之徒就能突破重重守卫,差点要了你的命?”

    楚宁大步走下丹陛,冷声道:“时机、路线、武器,哪一样不是精心策划?你告诉本宫这是几个莽夫临时起意?”

    杨兴业额头抵地:“殿下明鉴,臣……”

    “三天!”

    楚宁竖起三根手指,声音冷得像冰:“本宫给了你三天时间,你就给本宫这样一个笑话?”

    他突然俯身,一把揪住杨兴业的衣领:“你是不是觉得,本宫离了你就查不出真相?”

    这一扯牵动了杨兴业的伤口,他闷哼一声,却不敢挣扎。

    鲜血顺着衣襟滴落在金砖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殿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谁也不敢在这时进言。

    楚宁松开手,看着杨兴业踉跄着重新跪稳,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

    他转身踱回龙椅,衣袖带起一阵冷风。

    “既然杨大人力有不逮”

    楚宁缓缓坐回龙椅,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方才更加令人胆寒。

    “此事就交给贾羽处理吧。”

    这个名字一出,殿内温度仿佛骤降。

    几名官员不自觉地打了个寒战。

    站在班列当中的贾羽闻言出列,他身形瘦削,一袭墨蓝官服衬得面色十分阴鸷。

    “微臣,领旨。”贾羽的声音沙哑如刀刮铁锈。

    众人知道,贾羽出手,晋阳必定血雨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