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亦德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又在她意料之中。
她起身从柜子里翻箱倒柜,拿出一沓上次从倾兰宫搜刮来的银票。
“嗯~~一婉通吗?这是银票吗?”沈安安看着银票上大大的三个字。
拿回来就藏起来了,一直没细看,这会子才发现。
“这就是银票。”夜亦德趴在她的肩上,开口道,“我们轩辕国库不丰,朝廷的银号里兑不出银子,所以银票也成了一堆废纸。
北燕国力强盛,据说郑皇后有一支商队,遍布多国,为商队贸易方便,她设立了一婉通,各国各地银号都认,可谓是硬通货。”
沈安安摸了摸他的头,用赞赏宠溺的眼神看着他,“你懂得真多。”
她把几张银票塞给了夜亦天,还不忘教育着,“看看你,成天只会想些没用的,拿好了。
既是北燕的,你此行去北燕花起来也方便些,有什么特产,记得给我们带回来一些,可别吃独食啊。”
夜亦天接过银票,揣进了怀里,“算孤借你的,等孤日后登基,自会还你。”
夜亦德崇拜的看向夜亦天,“皇兄,那你日后做了皇上,我可以做大将军吗?”
夜亦天问他,“那你会造反吗?”
“不会。”夜亦德答的十分诚恳。
“那好,那孤且记下。”
沈安安嘴呡成一条线,“以后这话私底下也不能说,隔墙有耳知道吗?人家就在房顶。”
夜亦天忽地跳下美人榻,冲沈安安道:“你不是说要教孤安身立命的本事吗?”
沈安安微不可察的叹息一声,“走走走,到院子里去。”
夜亦德也跟了出来。
沈安安从花园里抓起一把土,放在了地上。
就见她绣花鞋轻轻一踢,那团土扬至空中,像雾一样散开。
“先学会这个吧,基本功。”她拍了拍手。
夜亦天“呸”了一口土沫,“这有什么用?”
“皇兄,这是抛沙,是战场上最常见的一种制敌技巧,能瞬间让敌人迷了眼。”夜亦德开口说道。
沈安安朝着他竖起一根大拇指,“对了,瞧瞧人家这见识,你,好好学。”
“这有何难?”夜亦天不服气的抓起一把土,放在地上一脚踢下去。
不料,鞋子都踢飞了,一粒土都没扬起来。
夜亦德把鞋子给他捡回来,扶着他穿上,“皇兄,这可不能用蛮力。”
就见夜亦德上前,一抬腿,一团土雾升起。
沈安安都看傻眼了,“哎呀,二殿下啊,天生武将之才啊。
这名字起的好,就是不一样,你看亦天,人如其名,就会异想天开。”
“哼。”夜亦天哼了声,“睡觉。”
转身就进了屋子。
夜亦德追了上去,“皇兄,你不用学这些,我会保护你,以后我就是你的将。”
夜亦天搂住他的肩膀,“还是皇弟好,你这个大将军孤准了。”
“真的吗?”夜亦德对他可谓是满目崇拜。
两人就这么把沈安安丢在了院子里。
沈安安跟在他们后头进了屋子,就看见两个小人儿已经躺在美人榻上,盖着被子呼呼睡了。
夜亦天给她留了饭,她提着食盒来到外屋,兀自吃起来,“算这小子还有点儿良心。”
一块粉色的桃酥,专门给她留着的。
翌日天一亮,定国侯便来接夜亦天了。
“太子,走吧。”赵小高站在院中,叫着夜亦天。
话音落,两个太监进了屋子,给夜亦天换了身体面的行头。
夜亦天把沈安安拉到了一旁,“你别给孤惹事,安生等孤回来。”
临了临了,沈安安又给他塞了几张银票,还有一把碎银子,几个金元宝。
鼓鼓囊囊一包袱,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沈安安嘱咐着:“该打点就打点,不用心疼银子,别苦了自己就行。”
夜亦天扯了扯包袱,“啰嗦。”
他跨步出了屋子,行至殿门口,又顿住步子回眸道:“孤走了,沈安安。”
沈安安抬步下了台阶,冲他挥着手,“去吧去吧,我们等你回来。”
沈安安牵着夜亦德的手,送出了荣华宫。
长长的宫道上,夜亦德冲仪仗队喊着:“皇兄,一路保重。”
沈安安还是挥着手。
辇车里的夜亦天,抬手掀开了帘子,回头望着他们,他也挥了挥手,却是一声未发。
沈安安送走了夜亦天,刚回到荣华宫,又来了一批人。
只见太监侍卫抬着一箱一箱的东西,放在了院子里,为首的是崔福。
他手中拿着圣旨。
待东西都一一放好,崔福才道:“圣旨到。”
沈安安和夜亦德跪了下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才人贤良淑德、养嗣有功,特封为荣贵妃,钦此。”
沈安安:“??”
又升了吗?那还去占山为王吗?
“荣贵妃?”崔福的声音打断了沈安安的思绪。
“哦哦哦,接旨接旨。”说着她就双手去拿圣旨。
崔福拖长了尾音,“谢主隆恩。”
“哦哦哦,对对对,臣妾谢主隆恩。”沈安安刚接过圣旨,还没站起来呢,就听崔福又道。
“这位是太学院的李汉民李学士,日后便是二殿下的启蒙老师了。
这位是秦嬷嬷,日后照顾二殿下的饮食起居。
这位是董聂董副将,日后教二殿下骑射武艺。
后面的便是赐给二殿下的太监和宫女,日后便留在荣华宫了。
荣贵妃,可要好生教养二殿下,若有闪失,陛下追责。”
本就懵逼的沈安安,更加不解。
在她愣神的一瞬间,夜亦德推了推她,“母妃,这时候该给赏银了。”
沈安安这才反应过来,“哦哦哦。”
她也不吝啬,拿了一锭金元宝就给崔福了。
什么李学士董副将秦嬷嬷,也一人一锭。
至于其他的,碎银子伺候。
还有工部的人来给她修殿门。
沈安安看着叮叮哐哐的工匠,若有所思,这就好起来了吗?
她垂眸看着夜亦德,把他拉到了身旁,小声问着他,“亦德啊,那啥,你皇兄真的是你亲皇兄吗?”
夜亦德一脸认真,“那当然,否则他怎会是太子?”
话音落,丧钟响。
夜亦德望向李太妃宫殿的方向,“呜呜呜”的就哭了起来。
沈安安赶紧把自己的手撤走,看向崔福,“我可没欺负他。”
就见崔福领头跪下,“奴才们送李太妃。”
沈安安拨了拨裙子,也跪了下来,心想:‘我也送送吧。’
照例,夜亦德要披麻戴孝。
成了他母妃的沈安安,一并陪同。
一身孝衫,送到了荣华宫,来的人是夜不群。
便是一国之君,亦是披麻戴孝。
这阵仗,不输先皇殡天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