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不群坐在屋中主位上,沈安安和夜亦德跪在他面前。
就见他慈父般的伸出手,将夜亦德拉进了怀里。
帝王威严幽冷的声音,在沈安安头顶灌下来,“明儿骑射练的不错,得空时你可以跟他一起去皇家猎场狩猎。
若是觉得董聂武艺不精,你可以去请教定国侯。”
站在门外的董聂,不平衡道:“妈了个巴子,劳资还没教呢,怎么就不如定国侯了?”
李汉民小声提醒着:“哎呀董副将,你可少说两句吧,陛下还在里面呢。”
董聂“哼”一声,“改天我定要请教请教定国侯。”
李汉民又“唉”了声,没再言语,一介匹夫,匹夫啊,别哪天真把他也害死了。
思及此,李汉民离他远了些,别待会儿得个连坐之罪。
沈安安里里外外听着八卦,这暴君是生怕她一个作死不够,安排来的都是些啥人啊。
看来以后不光要管好自己的嘴,还要管好董副将的嘴。
沈安安正胡思乱想着,夜不群的声音又响起。
“李太妃对轩辕贡献良多,李氏一族更是肱股之臣,今夜朕便陪着你守夜。”
他忽地站起来,将夜亦德牵着,是从未有过的慈祥,“待你弱冠,朕便将西南赐予你做封地。
听闻你爱习武,日后西南的护京军朕就送给你。
保卫京城,巩固西南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夜不群还未说完,一句震天响的“陛下”从门外传了来。
就见董聂伸出一颗脑袋,“他才多大?我们大将军正值壮年、英勇无敌、抗敌有功、助你灭了东凌,你也不给他封王封地,就因为他姓郑吗?”
李汉民拔腿就走,跑去跟嬷嬷太监们站一起了,这不是匹夫,这是索命的无常。
沈安安头伏的低低的,这这这……这也太猛了吧,造孽啊,怎么在她宫里?
果不其然,夜不群抬起手,指向了她。
“管教不严,失责,罚你一年俸禄。”夜不群不理会门口处愤愤不平的董聂,只冲沈安安道。
沈安安抬起头,满目可怜,又不敢说话。
她没忘记,她现在是个哑巴。
但她实在忍不住,要为自己伸冤的时候,夜亦德开口了。
“陛下,倘若您罚了母妃的俸禄,臣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这句话,莫名让夜不群想起了已故李太傅,明儿身边就缺一个直言上谏的人。
夜不群轻轻拍着他的背,“无碍,你有你的俸禄。”
说罢,就领着他出了荣华宫。
夜亦德也是聪明,临走时还拽上了沈安安。
沈安安暗自窃喜,好孩子,又聪明又得宠还懂得疼后娘,亦天啊,赶紧回来好好学学吧。
荣华宫所有人都得去前殿披麻戴孝。
李氏族亲更是特许进宫祭奠。
一时间,前殿哭声震天。
来祭奠的百官分作两派。
以李氏为首的文官跪伏在地上,哭的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以首辅为首的文武官员,则是定定站在一旁。
后妃更是在皇贵妃的带领下,一身缟素前来祭奠。
由沈安安领头,祭奠结束后,除沈安安外的后宫嫔妃,全都被太监请出了前殿。
冷风中,她们只得跪在外面院子里,身边不得有宫女伺候。
“姐姐,您如今才是代掌凤印、管理后宫之人,怎么着这二殿下也轮不到荣贵妃来教养。”宁妃赵时意小声冲独孤若兰说道。
“哼。”独孤若兰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本宫养的可是陛下的亲儿子,陛下把最好的都给他了,他日后可是……”
“懒得理你。”
宁妃也不生气,只继续低声道:“姐姐您还不知道吧?陛下刚才在荣华宫许诺了二殿下。
西南日后就是他的封地,西南的护京军就是他的亲卫,姐姐,西南可是您的娘家啊。”
“陛下这就把西南许诺出去了,姐姐日后您的孩儿呢?”
这宁妃赵时意乃是定国侯义女,宫中的消息她可比别的嫔妃灵通多了。
独孤若兰眉目拧了拧,西南王府有世子,又封个王爷是怎么回事儿?陛下这是不打算让世子袭爵了?
“今日姐姐您跟荣贵妃是殿内殿外的差别,哪知明日就不是她上你下的差别了。”宁妃凑近了些许,在独孤若兰耳边煽风点火道。
独孤若兰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身旁人,“你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也配跪在本宫旁边?滚到后面去跪着。”
宁妃视线与她对上时,眼中是恭敬顺从,“是,娘娘,妹妹多嘴了。”
收回眸子的一瞬间,恭顺全无。
三日后,发丧完。
终于不用再去前殿跪着了。
沈安安躺在荣华宫的美人榻上,膝盖都给她跪肿了。
荣升贵妃,差点跪废,哎呀,总算是该她享福了。
她宫里来了嬷嬷跟宫女,也有人照顾莲花了,不错不错。
沈安安吃着葡萄,殿门口一声“圣旨到。”差点把她给呛死了。
“又来?”沈安安不情愿的从美人榻上起身,莫非她还有上升的空间?
来到院中跪下,膝盖的痛楚传遍了全身。
全宫上下,皆是跪在了院中。
崔福将圣旨直接递给了夜亦德,“二殿下,快快请起。”
“这是陛下赏您的挽天弓。”
崔福说罢,有四个太监抬着一把一米多长的虎头弓,来到了夜亦德面前。
“陛下说了,哪日殿下您拉开了这张弓,便去勤德殿找陛下领赏。”崔福笑盈盈道。
沈安安闻言,抬眸不合时宜的问着:“那拉不开呢?”
她看一眼就知道这弓并非俗物,得超凡的臂力才能拉的开,这跟人多大、有没有力气已经没关系了。
崔福看向她,“荣贵妃尽会胡闹,二殿下天生神勇,怎会拉不开?”
跪在她身后的董聂,也是个不识趣的,接话道:“老阉货,一看你就不识货,这二殿下瞧着就不是个习武的料儿。
我年轻时,尚可一试,要不我现在试试?”
“大胆。”崔福伸出一只手,翘着兰花指指向他,“御赐之物,你怎敢……”
董聂大手一挥,“我们将军的御赐之物,向来都是给我把玩的,一个黄口小儿的玩具,又算得了什么?”
崔福两只手翘着兰花指,“到底是谁?是谁将这样的莽夫举荐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