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的老干部们，一时间都发出惊叹，暮暮却像没听见似的。
只见他从随身的小布袋里取出绒布，开始逐个擦拭用过的棋子。
当陈参谋长想伸手去摸他脑袋时，暮暮明显的缩了缩脖子，但很快又强迫自己坐直。
此时，没有人发现，棋盘对面的王政委，正老脸一红。
他居然输了。
还是输给了，一个三岁孩子。
李岩松蹲下身体，竟然发现暮暮手中的黑子，已经形成了合围之势。
他不由得在心里惊叹：
这哪是什么哄孩子的游戏，这分明是场，货真价实的屠龙局。
他的暮暮，真的好厉害！
晚上，暮暮直到在儿童房里睡着了，怀里还抱着那盒围棋。
李光辉轻手轻脚地带上门，转身来到楼下。
李岩松一直在等父亲，他感觉父亲有话对他说。
让他感到意外的是：
自己离开了大半年，父亲居然一句话都没问，自己的记忆恢复情况，而是滔滔不绝的开始说暮暮，面带自豪，
"上个月，社区举行的围棋赛，我带暮暮也去了……"
老爷子指着电视柜上的奖杯，是去年他得的。
但也只赢了一年，其余的每年的冠军得主，都是老王，今年也不例外。
"老王得冠军那天，暮暮蹲在棋盘边看了整整两小时,我和你妈拉他，他都不走"
茶杯上的热气氤氲开来，映出李光辉眉飞色舞的脸：
"第二天早饭时，这小崽子突然用我的棋盘上，摆出了前一天决赛的棋局，一子不差！"
说着说着，李光辉模仿起孙子的动作，
"暮暮还指着，老王收官的那一手说"这里应该跳"——老天爷，他连围棋术语都是自学的！"
李岩松嘴角带着笑意，望向儿童房。
门缝下透出暖光，让他的心里突然变得柔软。
"最有意思的是上周，"
李光辉压低了声音，
"我带暮暮去书店，他直奔棋类区抽出了那本《吴清源棋经》。"
老爷子掏出手机，开始翻照片，
"结果你猜怎么着？回到家里，他就把序盘的"三三星天元"全摆出来了！"
照片里，暮暮的小手悬在儿童棋盘上方，眼睛亮得惊人。
"对了，"
李光辉从抽屉，取出笔记本，
"我记着，他这些天的棋局。"
李岩松翻开手里的笔记本，发现上面全是稚嫩的涂鸦，与老人工整的棋谱记录，最新的一页写着：
【3岁1个月，让九子胜王振国（原xx军区棋王）】
李光辉还在兴致勃勃地，翻着棋谱记录，苍老的手指划过每一页，都带着掩不住的骄傲。
李岩松望着父亲眉飞色舞的神情，嘴角不自觉跟着上扬。
他的儿子，竟然是个围棋天才。
可这笑容还未达眼底，他的胸口却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滞闷。
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他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思绪回溯着回家后的每一个细节：
暮暮在公园喊的那声"爸爸"，在车上安静摆弄着手里的棋子，就连刚才睡前告别时，孩子也只是点了点头，那双过分黑亮的眼睛，也始终盯着他衣服上的纽扣
李岩松低头一看，自己今天穿的行政夹克上的扣子，很像棋盘上的黑子。
"爸，"
他突然打断父亲的话，
"暮暮平时话很少吗？"
李光辉的手，一时间顿在半空。
老人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随即笑着摆手：
"天才都这样！你小时候背完《孙子兵法》也不爱吱声"
窗外的探照灯扫过，将李岩松的影子拉得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