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钰突然笑了一声,笑声像碎冰砸在玻璃上。

    “关于这一点,我们没有再讨论的必要。”

    她抱着西,西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己的车,

    “你安排的人和事,我都不会接受。”

    最后一个字还没落音,保时捷车门已经关上。

    贺城轩盯着紧闭的车门,太阳穴突突直跳。

    劳斯莱斯车载音响,还在循环播放西西爱听的的《小星星变奏曲》,副驾座椅上残留的草莓发卡,刺得他眼眶发烫。

    他一拳砸在车顶上,金属凹陷的闷响震得指骨发麻,却压不住胸腔里翻涌的戾气。

    雨水顺着发梢流进领口,西装下紧绷的肩胛骨随着呼吸剧烈起伏。

    工作中再重的负荷都压不垮他,可景钰轻飘飘一句话,就能让他喉头泛腥。

    "贺总,需要追吗?"

    司机试探着开口,被他暴喝"滚"字吓得缩回驾驶座。

    他突然扯开两颗衬衫纽扣,昂贵的贝母扣崩飞在沥青路面上。

    当初签离婚协议都没这么失控过,可此刻贺城轩的后槽牙却咬得发酸。

    抬脚狠踹轮胎时,小腿胫骨传来钝痛。

    这辆劳斯莱斯幻影,是他上个月才订的顶配,此刻车漆上的刮痕却让他莫名畅快。

    可这次,连泄愤都透着可笑——

    那女人连争吵的机会都不给,离开时的关门声,干脆得像斩断孽债的铡刀。

    贺城轩摸烟时发现手在抖,防风打火机按了三次才点燃。

    尼古丁入肺的灼烧感,终于压住喉头的铁锈味,可吐出的烟雾很快被雨打散。

    贺城轩望着景钰车子消失的方向,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她臣服。

    岩晶岛。

    海风裹着咸腥气,灌进作训服领口时,李岩松正把95式步枪,拆到第七遍。

    岛上的月光冷得像淬火钢,照得他眉骨那道新结痂的刮痕泛着青。

    "第23次夜间突袭演练,开始。"

    沙哑的指令,混着浪涛砸在礁石上。

    李岩松甩开作训帽,负重带又多缠了两圈,磨破皮的肩胛骨压在战术背心上,疼痛可以让他暂时忘记,景钰已经离开他的事实。

    乔宏亮过来时,正撞见他往作训服里塞铅板。

    "你他妈……真要背着三十斤负重游夜潜?"

    矿泉水瓶砸在战术背心上,

    "调令都下来了,就你还跟个活阎王似的折腾。"

    李岩松没抬头,迷彩油抹过眼尾那道疤:

    "我不能停下来,一停下来我就会想她。"

    他扯过攀登绳往腰上捆,尼龙绳勒进结痂的伤口,血珠渗进深蓝作训服,

    "最后十四天,够我把悬崖西侧那七个暗礁摸透。"

    潮水漫过瞭望塔基座的时刻,对讲机突然爆响。

    李岩松从海蚀洞里钻出来,防水手电扫过岩壁上新刻的划痕——

    这是景钰离开的第21天,他刚在海底火山口测绘完第19条暗流走向。

    终于结束,回到宿舍。

    景钰走后,李岩松再也没有回过他们的家。

    乔宏亮把搪瓷杯往铁皮桌上一墩,枸杞姜汤溅到李岩松手背:

    "人家都回城里当阔太太了,你在这当望妻石给谁看?"

    他盯着李岩松后颈结痂的晒伤:

    "人都走了,不如就算了?"

    海鸥突然撞上观测站的防风网,惨白的羽毛扑棱着坠进浪里。

    "喀嚓!"

    李岩松捏碎半块压缩饼干的动静,截断话音,碎渣从指缝簌簌落进潮间带。

    "不可能。"

    他扯开领口盐渍,喉结滚动着吞咽铁锈味。

    观测屏幽蓝的光打在他眉骨上,那道新添的擦伤像道裂痕,把瞳孔里的血丝割得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