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宏亮突然想起,上个月突袭走私船时,这人顶着枪林弹雨,抢回半箱证据照片的样子——

    此刻他绷紧的下颌线,和当时的狠劲如出一辙。

    乔宏亮用军靴尖勾过真皮办公椅,椅背上烫金的“李氏军工”徽标晃过阳光。

    他故意把玩着,李岩松桌上的钛合金打火机—。

    这玩意顶他半年工资,此刻正映出窗外停机坪上那架迷彩直升机。

    "我媳妇儿昨儿和她视频,"

    他屈指弹了下火机盖,清脆声响惊飞窗外树梢的麻雀,

    “我可看到她开的保时捷,手上戴着最新款的百达翡丽”

    乔宏亮一边轻飘飘的开口,一边观察李岩松的神色。

    李岩松擦枪的手没停,伯莱塔92f的枪管映出他眉峰微挑:

    “知道了,她喜欢的话我也给她买。”

    窗外突然传来引擎轰鸣,三辆装甲运兵车驶向靶场。

    李岩松抓起军帽扣上,帽檐阴影掩住泛红的耳尖:

    "让炊事班汤里给我多撒点白胡椒,离开这里就吃不到这么新鲜的海鲜了"

    乔宏亮愣怔望着他叫醒偷懒的新兵,靶场传来的射击声震碎最后一声叹息,他摸出手机给媳妇发消息:

    “甭操心李阎王了,人谈的是军火商级别的恋爱。”

    沙尘漫卷的靶场上,李岩松的作训服后颈晕开深灰色汗渍。

    他食指卡进新兵颤抖的扳机护圈,带着薄茧的指腹,擦过枪管散热孔:

    "呼吸放慢,等风。"

    乔宏亮倚着弹药箱,看老友第三次替那个娃娃兵调整据枪姿势。

    作训服肘部磨出的,絮状纤维粘在枪托上,像团飘不散的旧棉云。

    "活阎王转性了?"

    乔宏亮抛过去半壶温水,金属壶身在正午太阳下划出银亮抛物线,

    "当年你带我们那届,可是直接踹屁股的。"

    李岩松接住水壶时,拧开壶盖却先浇湿整片领口。

    蒸腾的水汽里,作训服肩章上两道金线晒褪了色。

    "马上换防,"

    他忽然扯下胸前的特级射手徽章,随手别在,手抖得最厉害的新兵领口,

    "我递了转业报告。"

    乔宏亮指尖的烟灰,断在半空。

    “不是吧你?”

    乔宏亮攥着调令的手指关节发白,海军蓝的文件夹重重拍在作战台上,

    “你升副舰长的调令已经到路上了,咱们舰队最年轻的舰长候选人!”

    李岩松摘下军帽,露出剃得发青的鬓角。

    他掏出作训服内袋的首饰盒,里面是一枚刻有景钰名字的钻戒。

    “我想向她求婚。”

    乔宏亮突然扯开迷彩服领口,露出胸口弹片留下的疤痕:

    “就为这个?当年咱们在亚丁湾挨海盗炮击的时候,你说过要干到舰队司令!”

    “不在一线而已,又不会脱下这身军装……”

    他的唇角小幅度地扯了下,缓慢地说:

    “我不想……总是让她等。”

    海城。

    贺城轩在劳斯莱斯后座睁开眼时,车载导航系统,正循环播放西西的童声录音。

    他扯开领带的手顿了顿,腕表指针停在23:47。

    威士忌灼烧的喉管突然痉挛,等他反应过来时,皮质座椅上已洇开深色酒渍。

    贺城轩突然想起,他发现景钰做人流手术那夜,浸透床单的血。

    "去碧海苑。"

    他打开自动驾驶模式。

    车停稳,他下车时走路有点不稳,半个身子栽进绿化带,高定西裤沾满碎叶与泥浆。

    景钰家大门的密码锁键盘,在黑暗中泛着冷光,他输入了她和孩子们的生日,冷冰冰的女声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