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澜意味深长的看着顾荞，最终没有再多说话，只朝着顾荞招了招手，示意顾荞朝他走过来。
顾荞主动端着菜屉走过来，来到桌前的时候，她将菜一一放在了桌子上，随后娴熟的盛着汤，递给燕澜后，便要准备退下。
“去哪？”
听着燕澜的话，顾荞怔松一下，随即轻声开口：“妾身不打扰王爷用膳。”
燕澜睥睨着唇：“留下来，一起吃。”
顾荞抬头看了眼燕澜，从今晚便感觉到燕澜的脸色不太对劲，额头青筋直跳，周身上下透着让人不可忽视的危险与阴郁。
她揣着怀里的香囊，正犹豫着要不要递给燕澜。
这香囊的手艺也是从幽州学来的，不过，在去到顾府的时候，顾荞就再也没有主动做过香囊了，只携带着这一个，常常带在身边。
香囊里有檀香，能安神助眠。
顾荞犹豫踌躇着，站在原地迟迟没有走上前，此刻燕澜的耐心已经彻底告罄，她深吸一口气，没有在犹豫。
来到餐桌旁坐下的时候，燕澜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这些下人们害怕住在本王这府中了？”
“王爷多虑了，他们是怕自己做不好手中的事情，还有些局促不安罢了。”
燕澜轻笑：“你倒是会给他们找补，这座宅子，整个上京都没有人敢入住，你告诉我，他们不是害怕，你觉得本王会信吗。”
“顾荞，你这嘴巴不诚实啊。”
顾荞抿了抿唇，听着燕澜声音不轻不重的话，“是妾身错了，还请王爷恕罪。”
燕澜神色莫辫，喝了一口面前的汤：“本王不喜人多，人多的地方，本王只会觉得心烦意乱，这府中的人，如今不多不少，正合适。”
顾荞开口建议道：“王爷现在可以不着急添着人丁，等日后皇帝赐婚，需要娶王妃成亲的时候再添置后院的人手也不迟。”
燕澜眸光凉了几分：“你倒是挺为我着想，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自己要成婚了？”
顾荞不语，虽然燕澜有自己的脾气态度，可身处大燕，燕澜想要自己说话做主，还是很难的。
这世道，就是有太多的不如意和无可奈何。
她没有反驳燕澜的话。
燕澜脸上的怒意更明显了几分，连吃着菜都百般挑剔。
“从明日开始你亲自准备本王的一日三餐，必须做出本王爱吃的，若是不爱吃的话，别怪本王赏罚。”
顾荞点点头：“是，王爷。”
她面上不动声色，只心底默默腹诽着。
长大后，果然一点都不可爱。
还是小时候的小糯米团子可爱，不过那时候燕澜是真的营养不良，个头小小，身子消瘦，明明燕澜比自己还要大一岁，个子却又瘦又矮小。
而那时候燕澜身上的衣服总是脏兮兮的，她不知道燕澜和爹爹之间到底谈论了什么，顾荞在外面遇到受伤的他，因为害怕爹爹娘亲责怪自己，顾荞都是把燕澜藏在河边的小木屋里给他疗伤和喂东西。
顾荞只在府中看见过燕澜两次。
一次是燕澜在爹爹的书房里待了很久。
第二次是被抄家那天，娘亲想尽一切办法保住她，哥哥在府门前抵挡着那群人，而爹爹则是不停催促着小燕澜离开！
爹爹不想自己府中的事影响到燕澜！
那时候的燕澜，额前的发丝垂落在身前，目光凌厉，顾荞被藏起来的时候，燕澜似有所觉的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
时间一晃而过，顾荞也没想到，两人之间会发生那么多意外。
顾荞出神了很久，燕澜叫了她许久，都没有见她回应。
他顿时没有了用膳的心情，眉眼仔细的看向顾荞，倏地抬手伸入顾荞的衣裙里。
燕澜眸子如浓墨一般，让人看不懂是什么情绪。
而顾荞顿觉掌心重重一握，她的双颊上顿时飞起一团红晕，咬着唇，努力忍住轻吟的声音，可还是不受控制的泄了出来！
顾荞漂亮的眼眸前尽是云雾，晦涩不明的看着燕澜。
她挑眉示意着燕澜手中的动作，想要用眼神询问他这是何意，可燕澜却面色波澜不惊：“本王跟你说话，你却在发呆出神。”
“顾荞，不如就坦白坦白你靠近本王的心思？”
“本王可不想用强的来逼问。”
顾荞哪敢，如今的燕澜可非比当年单纯可爱的小燕澜，就算她想利用燕澜去调查爹爹娘亲被抄家的真相，也不敢轻易暴露。
燕澜在朝中的位置更是所有人都还没有底。
顾荞轻咳一声：“妾身从小寄养在姨父家长大，姨父不喜欢妾身，想要将妾身嫁给一个六十岁的鳏夫，妾身无奈，只能躲在燕王这里了。”
燕澜瞳孔微眯，看着顾荞，手中的动作没停。
连他自己都觉得惊奇，他一直觉得自己克己复礼，在边境军营的时候，燕澜沉浸在战争中，对女人，连一点兴趣都没有。
连副将，兵将们在边境驻扎的时间久了，都需要找个女人来泄火。
燕澜却从来没有过这种冲动。
如今回了上京，倒开始在顾荞的面前耍起流氓了。
是因为，她的身上真的有那个小女孩的身影么？
燕澜清楚的知道，人死不能复生，这辈子他都不会再见到她。
可越是和顾荞纠缠，他心中便更加厌烦。
燕澜脸色忽的阴沉了几分，倏地伸出手，这猝不及防的从顾荞的衣裙里撤出来，连带着顾荞藏在袖子里的香囊也一并带了出来。
顾荞眸光轻闪，心跳咯噔一下，下意识低头看去。
燕澜同样低头看去，在看到香囊的时候，连眸色都变得阴沉，燕澜缓缓抬起头，盯着顾荞，那冰凉刺骨的目光似是要将她看穿！
“幽州的手艺？”
顾荞对视着燕澜的眼神，无法忽视他眼中的锋芒。
不知道为什么，在提起幽州的时候，顾荞好似总能感觉到燕澜浑身的戾气。
她下意识抿着唇，后背窜起一阵凉意。
“是。”
燕澜阴恻恻的看着顾荞，“从现在开始，不准在本王面前提任何幽州的事情，幽州的东西，幽州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