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丞相本着明哲保身,可秦雨眠下一秒却道出了事情的问题,“爹爹,如今您是朝廷的明臣,可您同样也知道朝廷的宦官如今越来越多,与韩王府勾结的官员还少吗?”
“皇帝现在都不敢下令明查,皇后党羽也自成一派,大家互相牵制,谁都不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爹爹,你确定到时候真的争斗起来的时候,您能保住丞相府吗,又怎么能护住我和哥哥,娘亲?”
秦雨眠的话字字句句都戳到秦丞相的心脏上,秦丞相面色不虞,眼底渐渐划过一抹冷意。
秦正祠同样在旁边皱眉思索着,他沉吟开口,“爹,妹妹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的大燕,若是保持现状还好,如今皇帝正值壮年,百姓安居乐业,你也说过,大家互相牵制。”
“可若是哪天,韩王世子的势力越来越壮大,到了无法压制的地步,您说说,到了那时候,连皇帝都压制不住的时候,皇帝还是皇帝吗。”
秦丞相立即皱眉:“正祠,注意你的言辞,也注意下你的身份,好歹是内府的人,平时跟皇帝也算亲近,怎么能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秦正祠冷哼一声:“那你可知道,现在朝我攀关系的官员有多少?我都在想,他们的钱是从哪来的?朝廷开支用度最近都需节省了,他们过得倒是挺好。”
秦丞相冷眸扫过来:“别人怎么样,我不管,你和雨眠,绝对不能有任何闪失,雨眠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看了那么多太医大夫都不管用,眼看着如今及荠,离二十还差四年……”
提起这话,屋内的气氛变得静寂起来,大家的脸上闪过一丝忧伤。
秦雨眠从出生起,就被一个途径上京的算命大师看过天相,称秦雨眠是出生疾苦之人,命短,疾病缠身,到了二十岁的时候,恐怕就会撒手人去。
若是想自救的话,除非和一个紫气十足,拥有帝王天相的人在一起,来弥补她五脏六腑缺失的气血,两者阴阳相成,或许还能有救命的一线机会。
可那时,秦丞相不是没想过花高价钱将那个大师留下来,求求他救自己女儿一命!
大师却摇头为难:“我不能插手别人的生死之事,这是在和老天爷作对,我只能将这块玉佩留下来,庇护你女儿平安的活过前十九年。”
“这期间,究竟能不能找到那个帝王相的男人,还得靠你们自己努力。”
这些年来,秦王府一直谨记这句话,可秦丞相知道,自古君臣不联姻,他的女儿是不可能嫁到宫中当皇后的,而目前现在皇帝的其他皇子,根本没有继承皇位的能力。
唯一立储的太子,处在两党之争的中间,每天唯唯诺诺,开个早朝例会,连话都不敢说,这叫什么帝王相?
连秦丞相都不看好。
秦雨眠面容清冷,收敛目光,眸内是刺骨的凉意,她主动开口:“爹爹,您不用担心,雨眠会想办法救自己,只要爹爹愿意成全,去撮合雨眠和燕王在一起。”
秦丞相闻言,彻底对这燕王产生了探究与兴趣。
燕澜的身份,朝廷上下全都清楚,那是皇帝在外的私生子,虽然是皇家血脉,可母妃的家族与大燕关系紧张,燕澜的存在,若不是皇帝心软,收留了下来,恐怕早就被处理掉了。
秦丞相深深吸了一口气:“罢了,雨眠,你从小就聪慧伶俐,爹爹也不过分担心你,不过想要取消你和韩王府的婚姻,那就是彻底和韩王府树敌,爹爹日后在朝中恐怕也不好做人。”
秦雨眠勾了勾唇角,并没有多说什么。
那韩王世子,她有预感,自会有人来治他。
在离开前厅后,玉竹搀扶着秦雨眠离开,出了屋门后,一阵冷风袭来,吹拂在秦雨眠的身上,秦雨眠又抬起袖子开始轻咳着。
秦正祠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小妹,你这是染上了风寒,这几日都不要再出府了。”
秦雨眠轻笑着:“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休养一下就没事了。”
可秦正祠还是不放心,主动将身上的外袍脱下来,披在了秦雨眠的身上:“小妹,你虽然想与韩王世子取消婚约,但切勿冲动行事,那韩王世子就是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哥哥怕他日后针对你。”
“多谢哥哥关心。”
“那燕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回京几日,皇帝对他还没有什么想法呢,哥哥想亲自去会会他。”
秦雨眠闻言,“哥哥想去见燕王?”
“当然,哥哥倒要看看,能一两面就让我妹妹格外在意的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
玉竹在旁边小声嘀咕着:“大少爷,您亲自去看看也好,这样也能敲醒小姐,那燕王一看就也是个沉浸美色,花言巧语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小姐非要执着于燕王。”
“玉竹!”
闻言,秦雨眠出口呵斥着。
玉竹缩了缩脑袋,虽然收敛了一些,可眉眼中的厌恶,却是丝毫没有遮挡的。
秦正祠察觉到不对劲,眸光灼灼,居高临下地看着秦雨眠。
“小妹,玉竹这话是什么意思?”
玉竹口直心快,生怕小姐受骗:“大少爷,今天奴婢陪着小姐前去燕王府的时候,这燕王待客一点不周到,不但提前离席,还和女人在书房厮混,这刚回到上京,就开始沉浸在这种鱼水之欢的事情里,您说,能多靠谱?”
“当时小姐在外面站了那么久,燕王明明知道小姐就在书房门外等着他,可还是不出来,让小姐干站着那么久,这才染上了风寒。”
玉竹这话一落后,秦正祠脸上就已经染上了怒意。
他双目瞬间变得通红,眼中尽是滚烫的怒意:“小妹,真如玉竹这么说?”
秦雨眠薄抿着唇,想了想顾荞那个女子,如果哥哥替自己教训一下,也无可厚非。
她低垂眼帘:“哥哥,您别太生气……”
“放肆!这燕王刚刚立府,回到上京,脚跟还没落稳呢,就这么轻待我妹妹,日后若是真的想娶你,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不放心呢!”
话落,秦正祠顿时拂袖,转身就朝着府外面走去。
秦雨眠回眸看了一眼玉竹,玉竹也知道自己是存了心思,才口直心快的说出来的,她当即缩了缩肩膀,不敢直视着小姐的目光。
夜色降临,燕王府如今人丁少,整个府中上下还不超过十个人。
白天的接府宴是热闹了,可到了夜晚的时候,门口连个路过的人都不敢有。
燕王府距离集市,夜市还是有段距离的,热闹与他们燕王府毫不相关。
燕王府府中都没点上几盏灯,燕澜在松鹤居里一直待着,看着眼前的卷宗,并没有管其他的下人。
顾荞喝了姜汤后,便被燕澜派遣下去去熟悉府中的事务,顾荞的房间安排在松鹤居旁边东南角的厢房里。
她回到房间后,看着床上单薄的被子。
这天气还没彻底炎热,但燕王府如今并不成熟完善,她只有尽快将府中上上下下,大小事宜整理出来,明日才能安排齐符上街去采购。
不过,就当顾荞抬手写着书卷的时候,眼前却莫名的模糊,变得头晕脑胀。
她握着笔,下一秒,便打了三个清脆的喷嚏。
将外面的人也惊动了,顾荞听到了兰玉的声音:“顾掌事是不是染上了风寒?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顾荞抬眸,看着窗外鬼鬼祟祟的几道人影,她红唇轻启:“进来吧,别都躲在外面了。”
听到顾荞清冷的话音后,门口的几个人怔愣一下。
“我们什么时候暴露的?”
顾荞眯了眯眸,不禁破涕一笑:“现在不进来,是想待会让我查到犯错后,领罚吗?”
这话一落,门外的几人再也不敢犹豫,连忙推门走了进来。
顾荞看着一一走进来的人,绿碧,兰玉,齐符,还有两个打扫院子的下人。
她咬了咬唇,好家伙,这是都来了?
“接府宴虽然结束了,但你们都在宫中待了多年,这么大的王府,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聚众偷懒了?”
“还是我这个顾掌事,威风还不够?”
顾荞目光温柔,却又透着薄凉。
声音温和,却让人无法忽视她的威严。
绿碧闻言,连忙低下头,小心翼翼的,不敢去看顾荞的眼睛:“顾掌事,我,我们是害怕……”
顾荞怔愣一下,静静注视着几人:“你们害怕什么?”
绿碧眼神闪躲着,有些不敢回答,便去碰了碰旁边人的胳膊。
最后还是齐符主动站起来:“顾掌事,宫中给咱们府里发了多少银两啊,您看看,要不要多给府中进点人呢,这皇帝给燕王的府邸确实是大,可这是凶宅啊。”
“我们不幸被挑选成为了燕王府的人,但这现在天黑了,风一吹,我们都感觉有魂魄在身边飘荡着一般,据说这里当时的人都死的可惨了,还有的尸体找不到……”
“这么多年过去了,肯定还烂在这府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