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秀云
原本李乐山觉得，杨云是在胡说大话。
一个毛头小子，家里笤帚倒都不知道扶，还想着破这么复杂的命案？
可没想到，杨云刚到现场，给他露一手，让李乐山的轻视之心去大半。
李乐山看着丝帕上若隐若现的两个小字，赞叹几句后问道：
“杨云，你觉得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杨云将丝帕再看一遍，确定没有其他线索后，交给衙役收起。
“我觉得这两个字应该是孙大龙相好的名字。李捕头，你派人去查查，这个秀云是谁。”
杀人犯的动机有四种，情杀，仇杀，天生嗜血及冲动杀人。
之前勘察的时候，发现孙大龙家丢掉不少银子，李乐山着重在查这个方向。
但丝帕的出现，让情杀的可能也急剧上升。
两人在屋里转一圈，出来勘察院子里的情况，忽然杨云看着孙家的院墙问：
“李捕头，事发当夜，孙大龙的邻居有没有听到，他们家有什么奇怪的动静？”
李乐山早查过孙大龙的邻居，笃定地摇摇头说：
“没有，那天晚上一切正常，他们是第二天才发现孙家的人死了。”
杨云刚想问点其他情况，猛然意识到不对，
“这怎么可能？凶手杀人肯定是一个一个杀的，第一个人死掉，剩下的人不可能不叫，左邻右舍不可能听不到！”
这么一说，李乐山也察觉到其中不对，眼中闪过一丝凌厉，“难道孙家的邻居都在说谎？”
如果是这样，邻居逃脱不了干系，必须抓回去好好审问。
听见李乐山的推断，杨云看着院里的一草一木，摇头说：
“不可能，说谎对他们没有好处。或许，那天晚上，孙家真没人出声……”
一个邻居可能说谎，这么多人不会一起说谎，这是说，那天晚上真没有异常动静。
李乐山做这么多年捕头，立刻明白杨云的言外之意，
“你是说，凶手可能是用迷 药之类的东西，让孙家人失去反抗能力，才下手？”
杨云心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不知道这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
“李捕头，你的江湖经验多，有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如果没有这样的东西，杨云要从其他方面考虑，比如凶手可能不是一个人。
李乐山按着刀柄想一下，冲着杨云说：“迷 药确实有，但这玩意很贵，一两银子一包，一般人根本不会买……”
说到这里，李乐山忽然愣住，孙大龙家丢失的银子有数百两，相比之下，一两银子一包的迷 药算不了什么。
紧接着，李乐山左右看看，冲着厨房跑去，掀开水缸缸盖，发现里面还剩下小半缸水。
“老蔡，给我找条狗过来！”
李乐山舀起半瓢水闻一下，没有什么怪味，才将水喂给弄来的狗。
大概一刻钟后，狗摇摇晃晃地倒下。
杨云和李乐山对视一眼，孙家人果然是被迷晕后下手！
“李捕头，我记得孙家死得最惨的人，是孙大龙吧？”
在狗昏过去后，杨云似又想到什么。
李乐山点点头，沉声说：
“孙大龙一共挨七刀，他妻子和父亲两刀，两个儿子一刀。”
杨云指指已经昏过去的狗，眼睛微微眯起，
“人已经昏过去，不可能反抗挣扎，但孙大龙依旧挨七刀，这是说，凶手在泄愤！”
李乐山的眼睛转两圈，扭头对着一个捕快说：
“老蔡，孙大龙跟什么人有仇？一定是大仇，不是口角那种小争执。”
一般的嫌隙不可能杀人，更不可能人死，还想着多捅几刀出气。
老蔡皱着眉头想一会儿，挠着头对李乐山说：
“头，孙大龙在这一片的口碑很好，虽然脾气暴躁，但出手豪爽，没人跟他有仇。”
这下跟杨云的推理背道而驰。
不管是水缸下药，还是捅刀泄愤，都证明凶手跟孙大龙有仇，是想要杀他。
杨云皱眉苦思，两边对不上，肯定是缺失某些关键环节。
忙碌之间，一天时间过去，李乐山押着杨云回到牢房。
“你老实在牢里待着，我明天早上过来接你。”
经过一天的相处，李乐山已经完全认可杨云。
这小子胆大心细，思维缜密，只是一天时间已找到两条新线索，这样下去，说不定案子真能在他手里破了。
监牢之外，两个人影在街角偷偷看着监牢方向。
“出来了！”
其中一个人看着李乐山和陈信走出大牢，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激动，
“我知道，他们不可能放杨云的！”
另一人看着大牢方向冷笑，
“只是这会儿没放，等过几天杨云和那个捕头把事办完，你看知县会不会放他。”
最开始说话那人鼻中轻哼一声，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县城大牢，“我不会让他活着离开监狱的！”
两人站在街角低声商议片刻，消失在夜色之中。
鸡叫三遍，李乐山和陈信再次把杨云从监狱里接出来。
三人走在街上，李乐山递四个大肉包子给杨云，“王记包子铺的手艺，你尝尝。”
杨云愣一下，明白这是李乐山在主动释放善意，接过包子，大大地咬一口，
满口肉馅，吱吱冒油，果然是好手艺。
李乐山将剩下的半个包子全塞进嘴里，鼓着腮帮子说：“今天还是去孙家？”
昨天虽然找出点线索，但对案情没有实质性的推动，杨云想一下说：
“去问问孙大龙的亲朋好友，看看他们有什么线索吧。”
孙家被衙役们来回翻好几遍，只差掘地三尺，再去孙家没有什么意义。
李乐山点点头，和陈信带着杨云开始找孙大龙的亲友询问。
只是一上午过去，问十几个人，回答跟之前无二致，没有新发现。
中午三人吃饭，李乐山怕杨云受打击，开导他说：
“捕快是这样的，有时候你得查好一段时间，才能有一点进展。”
在杨云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远处跑来一个衙役，在李乐山耳边轻声说几句。
他精神大振，转头笑着对杨云说：“找到秀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