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嫁,也得嫁!

    第一十五章  不嫁,也得嫁!

    “在这儿签个字,等护士叫号。”

    临近下班,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脸不耐地指了指报告单,口气烦躁。

    抬眼见沈姝月形单影只,他难掩惊诧:“你来试药没叫家里陪着?虽然药物都做过动物检测,可不排除临床上的危险性。”

    沈姝月抿着唇,露出一丝苦意:“没有,我自己可以的。”

    要是沈家知道,只怕会嫌她丢人。

    对方惊讶地挑起眉,她浑然不顾,接过笔毫不犹豫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医生接过文件,瞥了瞥沈姝月单薄的身体,目光停在她疲惫苍白的脸上,随即露出了然之色。

    能落到来当试药员,想必父母都去世了,不然哪里舍得叫家里千娇百宠的女儿来以身试险?

    医生飞快地奔去交单据,只留下沈姝月一人坐在走廊斑驳的木长椅上,忍着窗透进来的凉意,打了个寒噤。

    这里是科研所辖下的分部,专门给新药做临床试验,沈姝月是今日的志愿者之一。

    这名头说的好听,其实不过是以身试险,为的就是高昂的薪酬。

    沈母将她所有的奖品都打碎、扔尽,她凑不全抚养费。

    一夜未眠后,她急匆匆地赶来了城郊。

    沈姝月知道试药危险,可她没时间再去攒钱了。

    没几日就要下乡,她只盼着能和沈家彻底划清界限,不欠他们一分一毫,这是她最后的自尊。

    试药前要做皮试,一管管血被抽出去,沈姝月面色惨白如纸,几乎支撑不住身体。

    给她抽血的护士于心不忍,劝她放弃。

    沈姝月忍着晕眩和耳鸣,虚弱地摇摇头:“没事的,我能挺住。”

    抽完最后一管,沈姝月气若游丝,喉咙都带着血腥味。

    她浑身冰凉,手脚都是颤的,刚想撑着桌边站起来,就一个踉跄跌了回去。

    “小心!”护士连忙扶她坐好,“你先别动,在这儿等着,我给你拿药!”

    沈姝月眼前阵阵发黑,动了动嘴角想要回她,却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她咬紧牙关,指甲狠狠掐进掌心的肉里,终于看清了护士脸上的关心:“我……”

    “先别说话,就着这红糖水把药吃了。”

    沈姝月手心被塞了一个冒着热气的杯子,冰凉的手被这热度唤醒了知觉。

    她麻木地吞下了药,等着药效发作。

    护士又给她去冲了一杯,折返回来时,将手上的信封塞进了她怀里,“钱都在里面了,你过会儿数数。”

    末了,她难掩怜惜地问道:“你年纪轻轻的,是遇到什么难事要走到这一步?你爸妈呢,他们不管你吗?”

    沈姝月眼眶兀得热了。

    是啊,她的爸妈呢?

    就连陌生人都这样关心她,可是她的父母……

    即便知道自己来试药,怕也不会有丝毫的心疼,只会嫌恶地甩她一巴掌,说“你让我们家丢尽了颜面,早知今日,就该让你烂在乡下!”

    沈姝月扯了扯嘴角,哑着嗓子小声重复:“谢谢。”

    护士见她不肯说,疼惜地拍拍她的肩安抚。

    这样年轻的姑娘,为了酬金连自己的安危也不顾,想必是受了天大的苦楚。

    六个小时观察期后,沈姝月头重脚轻地回到家。

    沈家灯火通明,客厅里,沈父沈母俱是一脸喜色。

    沈姝月习惯了被忽视,没上赶着讨嫌,脚步虚浮地要回房间,却被叫住了。

    一回头,就发现昨日还对她万般嫌弃的父母,此刻竟难得展露了笑容:“姝月,你过来,有件好事要告诉你!”

    沈父还是一贯命令的口吻,但语气倒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沈姝月有瞬间的恍惚。

    父亲从来没对她这么平和过,“喜事”两个字对她而言也是全然陌生的。

    她抿了抿唇,身体虚弱的发软,站着没动:“什么喜事?”

    沈父见她警惕下意识皱眉,似想到什么,难得没计较她的态度。

    “当然是你的婚事了!今天苏晓卫过来了一趟,说看上你了,要和你订婚呢!”

    “订婚?”沈姝月一怔,旋即心口一揪:“你们……”

    果不其然,沈母美滋滋道:“我们已经替你答应了,回头就跟苏家正式商量日子!”

    沈母的话,瞬间让沈姝月如坠冰窟。

    答应了?

    她的终身大事,他们商量都不跟她商量,就这么急匆匆地答应了?

    登时,愤怒和委屈如洪水涌入心头,沈姝月头发晕、嘴唇也控制不住地颤抖。

    而沈母还沉浸在喜悦中,没在意她的反应,眉飞色舞地自说自话。

    “你这丫头虽然样样不行,倒是有个好运道,等这事成了,你可得好好感谢你姐姐!”

    “没错,之前你跟人家晓卫动手,要不是你姐姐帮你赔礼道歉,这婚事哪还轮得到你?”沈父大喜之余,也不忘警告她:“以后你嫁进苏家,可得记着帮衬家里,尤其不要忘记回报你姐姐!”

    两人三言两语,就将她的后半生安排了。

    甚至,他们还妄图让她感恩推她至深渊的罪魁祸首——沈琴琴!

    沈姝月本就虚弱的身子因为愤怒摇摇欲坠,几度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她死死盯着难得对自己露出好脸色的父母,下唇咬得出血,终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

    “我不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