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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家宴(一)

    “那疯丫头与淑妃争斗,你跟着凑什么热闹?”

    瑾妃不悦的盯着女儿,四公主见状撇了撇嘴。

    “大姐姐就是看着凶,她从明光殿出来时还随手丢给我一只梅花呢!”

    瑾妃一把将人拉到跟前,低声告诫道:“长公主她是个疯子,你难道没看见她是如何对母妃的?淑妃的侄女差点死在她手里,日后不许你再去见她!”

    商无翳别过头,一脸不悦的嘟囔起来。

    “还不是因为母亲您背叛了皇后娘娘,要不然大姐姐怎会如此对我……”

    瑾妃闻言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商无翳见母亲发了怒,面上不由露出一丝惧色,结巴着道:”儿臣听淑妃的宫女说,当年母妃不过是昭阳殿中的宫女,父皇那日喝醉了酒,母妃便趁机爬上了龙床……那时皇后已有了身孕,得知此事差点动了胎气!她们说您是忘恩负义、只知攀附皇权的贱婢……”

    瑾妃被惊的半晌说不出话!

    这么多年她私下里替淑妃做了多少肮脏事?可到头来,连明光殿的宫女都能明目张胆的贬损她……

    商无翳见母亲神色恹恹,忙一把拉住她的手。

    “母妃别气,那些人当时就被三哥掌了嘴,她们再也不敢胡说了!”

    瑾妃沉默半晌,这才道:“你答应母妃,日后不许去找长公主!”

    商无翳闻言撅起嘴,低声咕哝道:“大姐姐她又不会害我……”

    瑾妃见状不由提高声音,大声喝道:“不许去!”

    商无翳被吓的一抖,忙道:“母妃放心,儿臣不去找大姐姐就是。”

    她嘴上如此说,心中却在怪身旁的乳母多嘴,她打定主意今后再去找大姐姐玩儿,一定要躲开乳母!

    瑾妃心下稍安,她伸手抚了抚女儿柔软的发。

    “长公主性情不定,母亲是怕她伤了你。”

    “可过两日父皇要设家宴,贺大姐姐出嫁!后宫的嫔妃、皇子公主都要出席,母妃,咱们不去吗?”

    陛下下了旨,谁敢不去?!

    瑾妃叹了口气,低声嘱咐道:“既是家宴,咱们当然得去,可你不许私下里和她说话!”

    商无翳面色一喜,忙不迭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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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日夜,辉帝于含章殿设宴,贺长公主出嫁。

    除“因病”未能出席的淑妃外,皇子公主、后宫嫔妃皆到场恭贺。

    辉帝满面含笑,温和道:“谲儿大病初愈,朕心甚慰!”

    言罢,朝魏昭仪方向举起酒杯。

    “爱妃为谲儿操持嫁妆,着实辛苦了!”

    魏昭仪柔柔一笑,“嫁妆预备的这样周全,全赖一众姐妹鼎力相助,臣妾实不敢居功!”

    陆贵嫔附和道:“昭仪这话不错,不光是嫔妃,就连皇子和公主们也一心想为长公主出嫁添彩!”

    她说着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柔声道:“长公主出嫁所穿的礼服和凤冠都是礼王准备的!礼王自幼在皇后身边长大,素来恭谨淳厚,得知公主要出嫁忙命人搜罗珍奇至宝,又命能工巧匠连日赶制礼服,就盼着长公主出嫁时能艳压群芳!”

    礼王商煦鹏神色倨傲,朗声道:“妹妹出嫁、儿臣自当尽心。”

    皇帝面露欣慰,“我儿果真纯孝、温恭!”

    众人见状纷纷夸赞皇长子宽仁温厚!

    成王自酌自饮,嘴角噙着一抹不易觉察的冷笑。

    商无忧自顾自把玩着手中价值连城的夜光杯,低语道:“原来大皇兄是这般惦记我!谲儿记不得多久未见大皇兄了,我那时神志不清,可您身旁的宫女太监隔三岔五便来到永巷,对着我又打又骂,谲儿为此伤心了许久,还以为是大皇兄叫他们来欺负我的……”

    她眼中闪过一丝冷光,低声道:“今日才知晓,大皇兄竟是这般慈爱、恭谨……”

    陆贵嫔脸色大变,急忙朝礼王道:“混账东西,你是怎么管束身旁奴才的?竟敢折辱长公主,这些贱婢好大的胆!如此不忠不义之人还需速速处置了才好!”

    礼王一阵心虚,忙点头称是。

    成王却皱起了眉,“本王早就听闻宫中的奴婢一贯媚上欺下,却不想他们竟敢欺辱到长公主头上!话说皇后薨逝后皇兄便开府封王,皇兄身旁的奴才为何要特意回宫折辱长公主?”

    礼王面色一凝。

    陆贵嫔忙道:“成王殿下此话何意?礼王是皇后亲自教养,自幼与长公主兄妹情深,又怎会刻意折辱?此事定是那些奴才私下所为……”

    “原来不是大皇兄叫他们来的!”

    商无忧伤心地垂下头,她眼中含泪,不甘的悲戚着。

    “那时贵嫔已是昭媛,那两个奴才说母后害大皇兄被父皇斥责,连着昭媛也被降了位分!虽然母后没了,但父债子偿、我要替母后担罪,只有我每日挨了打,昭媛和皇兄才解气!”

    礼王脸色大变,急切道:“谲儿你听我说,这都是那些奴才胡说,本王从未……”

    话未说完,却见商无忧从怀中掏出个小小的麒麟金锁。

    她盯着那物,神态怔忪道:“皇兄出生时贵嫔不过是个小小修容,这东西是皇兄满月时母后亲赐,修容为显尊贵日日叫皇兄带在身上。后来皇兄身量渐长,这麒麟上的金链子短了一截,还是谲儿叫工匠将链子加粗了一圈,好叫皇兄日日佩戴!”

    她说着猛地将那麒麟丢向礼王,口中道:“可就在我被关进永巷的第三天,皇兄身旁两个掌事太监便来至我面前,他们将这金麒麟丢在我头上,麒麟的爪子险些划破我的脸!”

    “让我想想,他们是怎么说的来着……”

    商无忧歪着头想了半晌,忽的仰起脸,白玉般的手指直直指向礼王,碧色的眼眸中闪着冷冽的光,神态刻毒又刁钻,用令人心寒的尖刻语调恶狠狠道——

    “皇后失德、反叛大辉,若不是受你们连累,我家殿下此刻已如二皇子般做了亲王!陈氏的东西我家殿下不敢要!咱家王爷从此与你这疯子恩断义绝!”

    长公主叉着腰翘着兰花指、绘声绘色的模仿着礼王身旁咄咄逼人的太监,众人见状面色皆变。

    “陈皇后死了就死了,可她连累的我家殿下只能做个小小郡王,从今往后咱们郡王府便专与你这疯子过不去!”

    “长公主活该有此下场!天命神女?我看是大司命弃了你、也弃了大辉!”

    “打死她,给郡王爷和修容出口恶气!”

    商无忧说着便将手中夜光杯和一应器具哗啦啦丢在地上,阵阵碎裂之音让人胆寒,和着她口中的狂笑愈发令人心惊!

    嫔妃们和宫人哪见过这个阵仗,一时间尖叫声四起。

    皇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

    他的眼光忽明忽暗,看向礼王的目光带着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陆贵嫔母子心惊胆战的看着皇帝。

    待将案上的东西摔了个干净,商无忧蓦的收起一身癫狂,她潇洒的从怀中掏出七宝琉璃盏,示意小宫女为她斟酒,随后朝着礼王扬了扬手中杯,正色道:“谢大皇兄为小妹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