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婴瞳孔猛的缩紧,他蓦的回过头,一只手下意识朝腰间探去。
“长公主殿下您……”
赵元吉苦笑着摇了摇头,低声叹道:“殿下您只需叫人通报一声,元吉便立刻让人将国公府中门大开,迎您进来。偏您每次都跳墙,然后便直奔国公府后宅,这和那起子偷香窃玉的采花贼有何区别?”
他笑着打趣,“饶是小弟元婴是这京都城中数一数二的英俊公子,叫长公主这般念念不忘,但您与他不日便要成婚了,想来不急于一时相聚吧?!”
商无忧歪着头瞥了他一眼,稀奇道:“他英不英俊与我何干?我又不是来寻他的……”
闻言,赵元吉的笑容僵在脸上。
赵元婴缓缓放下戒备,探入腰间的手亦自然垂下。
他微微侧头,但见商无忧背着个硕大木匣,便道:“殿下背后的是什么?”
商无忧这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忙兴冲冲将背后的匣子拿了下来,自顾自道:“赵元吉的胳膊断了,我答应你要给他造个义肢,这是我从掌门师兄那里借来的模子,待我将他左臂完整拓下,就可以请师兄着手打造他的右臂了……”
“无忧,有没有义肢无甚要紧。”
赵元吉神色如常,眼神中却透着一片寂寥。
“我已是个废人,何必做那欲盖弥彰之举。左右日后也不再做那领兵打仗的将军,我一只手也能抱得起不移。”
商无忧的动作一顿,不悦的眯起双眼,冷冷瞟着赵元吉道:“掌门师兄的机关术可是天下无双,我答应从太初那老不死那儿偷出他私藏的天外陨铁,他这才答应帮你造义肢!”
“天外玄铁、无坚不摧,再加上师兄的机关术和太初一门的秘术,定能让那义肢如血肉之躯般活动自如!”
商无忧啪的一声将木匣的盖合上,脆生生道:“不要便罢了,我这就将东西还回去!”
“殿下莫气,”
赵元婴忙朝大哥使眼色,柔声道:“殿下念着昔日的情谊为家兄费心费力,元婴十分感激;家兄他不会说话,心中却是感激您的,这义肢我们要定了!”
赵元吉这才道:“我自是想要……”
“多谢殿下!”
商无忧噘着嘴抱肩冷哼,“算你识时务!”
“刚才跑出去那小肉包子,是你儿子?”
闻言赵元吉一愣,忙道:“那是小儿不移,如今已三岁了!”
商无忧点了点头,“倒是个习武的好苗子!我翻墙入内,国公府中一干人等毫无察觉,唯有那小肉包子耳聪目明,本宫的行踪差点被他发现!”
赵元婴忙道:“元宝是个好孩子,日后我会亲自教他……”
“大公子、二公子,张大夫到了!”
“张伯乃家父挚友,祖孙三代都在府中做事,牢靠的很!”
赵元婴朝着一脸疑惑的商无忧道:“他医术高超,父亲出征前特意将他留在家中照顾祖母。我听说前线传来的噩耗就遣人将他送走了。他不是府中的下人,不该受赵家连累。此番我叫人将张伯接回来,是为兄长调养身体的!”
赵元吉瞧了瞧商无忧的脸色,试探着道:“我瞧公主近日气色不佳,殿下若是信不过宫中太医,是否能让张伯给您搭个脉?”
商无忧踟蹰片刻,这才点了头。
不多时,春山便带回个留着山羊胡的青衣老者。那人一见到赵元吉便不满的皱起眉,大声道:“谁叫你坐起来的?我说过,你那毒越是活动便运行的越快,若是到了心脉就彻底没救了!”
“还不赶快躺下!”
商无忧被他吼的心烦,瞪着他道:“你喊什么?赵元吉身上的毒已叫本宫解了,别说是坐起来、便是下地跑上几圈也无妨!”
张济一惊,只见一位着大红裙的少女坐在赵家兄弟身旁,正冷眼瞪着自己。
“此乃长公主殿下!”
张济一愣,这就是传说中那位疯癫残暴、神厌鬼弃的长公主?
他忙撩起袍子跪了下来,“草民见过殿下!”
商无忧随意地摆了摆手,懒洋洋道:“罢了,又不是再宫里,不用跪了!”
赵元婴来至张济身旁,一把将人扶起,柔声道:“都是自家人,张伯您不必多礼,还是先看看大哥吧!”
张济来到赵元吉床边,伸手去探他的脉息,半晌终于安下心,叹道:“苍天保佑,大公子体内的毒已被清理干净,再无性命之忧了!”
“只是公子未免恢复的太快了些,”
张济面带狐疑,思忖道:“按理说公子本该元气大伤,可老夫刚刚号脉时发现你体内元气虽有亏损却不甚严重;可你此时虚不受补、服用大补之物反倒有损元气,怪哉怪哉……”
商无忧不屑的勾起唇,低声嘲笑道:“没见识的老头儿!国师那儿什么灵丹妙药没有,本宫随手丢给你家大公子几瓶丹药,还怕补不回他的元气?”
赵元婴道:“长公主殿下进来气色不佳,能否劳烦您给殿下瞧瞧?”
张济一怔,却见那红裙少女缓缓伸出纤细的手腕,歪着头不屑道:“就让本宫看看你究竟有什么能耐?”
她眼中忽的窜起一阵杀机,冷笑道:“不过本宫提醒你,你若敢将本宫的脉象透漏出一句,本宫便诛你九族!”
张济被吓的一颤,面上却显出一丝不满。
好个嚣张跋扈的皇长女,竟威胁起大夫来!
赵元吉忙道:“张伯别怕,无忧她是说着玩儿的!”
张济踟蹰的伸出手,待探到商无忧的脉门不由得脸色大变。
半晌,屋内雅雀无声。
见他头上浸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商无忧不屑冷笑,低声问道:“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本宫这身子怎么样了你倒是说啊?该不会本宫就要死了吧?”
赵元吉也道:“张伯,长公主殿下如何了?”
张济忙站起身,颤巍巍道:“小老儿医术有限,殿下的身子还是请宫中的太医瞧上一瞧吧!”
说罢转身便走。
商无忧冷冷的注视着他的背影,那目光让张济如芒在背,忙狼狈的朝外走去。
赵元婴忙不迭追了出去。
“张伯,莫不是长公主殿下真得了什么重病?”
张继抖着身子,喃喃道:“说不得、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