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振现在一听见定国公府就烦,
“先放我书桌上吧。”
小厮也看出来他的心情不好,不敢多言,赶紧的放了东西就准备离开,却又被苏振叫住,
“等等。”
小厮站住脚,苏振拧着眉打量他,道:
“你在侯府也有七八年了吧?”
“是,小人十来岁的时候还是大小姐和夫人给买下来的,侯府的大恩大德,小人绝不敢忘记。”
小厮连忙表着衷心,苏振并未放在心上,反而道:
“这么说来,你对鸢儿也算是熟悉了?”
“小人不敢。”
小厮慌里慌张的就要跪下,苏振抬手制止了她,继续道:
“我让你说你就说,没什么敢不敢的。
这些日子来,你可有觉得鸢儿和从前不大一样了?”
小厮咽了口口水,见苏振是真的在认真发问,这才斟酌着开了口,
“大小姐是个还未及笄的女子,心性未定,有些改变也是正常的……”
“有什么改变,你给我说一说。”
见苏振这样说,小厮犹豫了一下,试探的说了几个,见苏振还在等他往后说,胆子也大了些,将平日他都有些疑惑的事情给说了出来,
“……之前小姐是最讨厌院子里放花的,但是前不久让花房送了许多过去,杂乱的很。
就连之前不喜欢吃的莲藕丸子都喜欢了。
还有……”
苏振越听越是心惊担颤。
若非自己知晓对方说的是苏明鸢,那他真的就要以为两个人根本说的就不是同一个人了!
一个人就算是失去了记忆,怎么可能变化这么大,就连自己的生活习惯,饮食口味都发生了变化?
苏振脸色铁青,随意的找了个借口打发了小厮下去,又叫了自己的长随,让他将人给处理了去。
等到长随一切办妥回来,苏振长吸一口气,道:
“我记得,无心大师是不是要来京城?”
得到了长随的回应,苏振紧紧地抿着唇,再抬眼已经一片清明,
“到时候在无心大师进宫之前,你替我去约见。”
他是不信鬼神的,但现在的事情的的确确在应证苏清河当初说的话,他也不得不动摇了。
思及此,苏振又站起身来,道:
“苏清河最后出现在哪儿?”
苏清河明显是知晓一些内情的,否则当初也不可能跟他说出那样的话。
只要是苏清河的尸体还没有找到,那他定然要找到苏清河问个究竟才行!
一夜漫漫,有人辗转难眠,有人一夜酣睡。
第二日顾老夫人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些口味清淡的饭菜,在餐桌上望着苏清河欲言又止。
苏清河察觉到了顾老夫人的不寻常,主动放下手上的勺子道:
“顾奶奶,您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顾老夫人扯了扯嘴角,
“这话说出来,我怕你心中不痛快……”
苏清河被她也给说的有些紧张了,正要开口好好问问,没想到门外传来了一道欢呼雀跃的声音,
“祖母,祖母!”
两人下意识的看向门口,来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澄意。
顾澄意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满脸都是喜色,
“今日可是有个好事儿,我……”
他话音未落便就余光看见了苏清河坐在一边,心中咯噔一声,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结结巴巴道:
“苏、苏清河?”
他拼命的揉了揉眼睛,见苏清河还好端端的坐着,顿时怪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你究竟是人是鬼啊!”
顾老夫人黑着脸,让身边的丫鬟将人给拉起来,咬着牙道:
“大白天的哪儿有什么鬼?
冒冒失失的,成何体统?!”
说完,顾老夫人转头看向苏清河无奈道:
“吓着你了吧?”
顾澄意刚从地上站起来,听见这话欲哭无泪,
“祖母,被吓到的人明明是我!”
说完,他看向苏清河委屈道:
“你没死侯府给你摆什么灵堂?”
说完,他又意识到了苏清河出现在这儿不大对劲儿,脸色立刻变得戒备起来,
“你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跑来这儿要我祖母给你庇护?
苏清河,我跟你说,我祖母心善可我不是!
你若是因着自己的破事儿害了我定国公府,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顾澄意的话没有半分客气,敌意甚至都能够溢出来了。
苏清河面色未变,
“顾二公子对我的敌意貌似太强了些。”
顾老夫人亦是听不下去了,直接让人将顾澄意先给赶下去,自己则是主动给苏清河夹了菜,
“他那个傻小子自小被宠坏了,说话不知轻重,你不必理会就是。”
见苏清河没有放在心上,顾老夫人的动作也慢了下来,道:
“但……他方才说的这个事儿的确是真的。
侯府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得出结论说你死了,连衣冠冢都已经准备好了。
今日一大早就开始摆灵,这事儿在外面也沸沸扬扬的。”
说到这儿,顾老夫人也有些纳闷儿。
自己当时的书信可是特意写了清楚,这侯府一个两个的,难道就没有一个认字儿的?
还是觉得自己会陪着他们一起胡闹?
苏清河将面前的粥喝尽后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笑道:
“多谢顾奶奶,我也想着能够在你这儿多住上几日,只是如今您也瞧着了,侯府的事情是不能耽误了。”
若是他们没有那么着急着今日就给她“出殡”,苏清河是真的还想着再养养身子得了。
如此想来,还有些遗憾。
顾老夫人见她起了身,眼中划过一抹忧虑,终究是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苏清河,
“清河,你这伤不是寻常伤势吧?”
苏清河对她眨了眨眼,笑道:
“还请顾奶奶给我保密了。”
顾老夫人叹息一声,
“我原本就想着你这伤应当不大对,现在侯府又这么急……你小心些他们吧。”
苏清河没想到顾老夫人还想到了这儿,愣了愣,心下流淌过一阵暖流,莞尔一笑,
“多谢顾奶奶,我会的。”
看着苏清河离开的背影消失,顾老夫人身边的陈妈妈也叹了口气,
“您是真喜欢苏二小姐,这苏二小姐,也是真命苦。”
“是啊,摊上这样的家……”
顾老夫人眯起眸子呢喃,
“不过……你不觉得清河的眉眼有些眼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