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吗？
那当然是害怕的。
宁安然扪心自问，自己哪怕装的再薄情寡义，哪怕再目中无人。
她心中一直都有挂念的。
坦然面对这一切，是宁安然一早就预料的，她在无数次练习中，幻想过自己死去，幻想过自己支撑不住的样子。
手指从自己的疤痕上挪开，宁安然拖着病弱的身躯，就打算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如果疲惫，她会强制让自己停下来休息。
宁安然每一次给顾夏发消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的。
她说想见她。
不仅仅是在表达自己的思念。
而是真的想见她。
为此，宁安然可以在雨夜中钻进驾驶座，让车灯亮起，却不敢挪动方向盘，让车转弯离开宁家。
看着雨水从车窗滑落，宁安然用手掌揉着自己发疼的眉心，轻笑着靠在座椅上。
太黏人了，不好。
夏夏现在不需要自己的照顾，自己的贸然出现只会打扰夏夏的日常生活。
她有那么多朋友，有那么多关爱，有姐姐和父母的疼爱。
自己是她的女朋友，已经得到了足够多的偏爱和注视，再多的话，就是贪心了。
贪心，她就是想要更多。
宁安然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血液在机械的流动，心脏在机械的跳动，就连日复一日的生活，也都没什么大的改变。
……
看着宁安然捂着自己胸口，因为伤口的牵扯拧着眉毛回床的动作，高霏站起身来，刚打算伸手扶一把。
就听见病房门被推开。
“安然——”
顾夏一推开门就看见宁安然这虚弱不已的模样，心中焦急。
她将自己手中的饭盒塞到了同样愣神的余莺莺手中。
“怎么了？”
“我没事……”
手指撑在床边，宁安然听到那声呼唤，就抬起头，她依旧是满眼含着笑意，看着顾夏。
整个人被抱住。
宁安然能够听到顾夏急促的呼吸，这样短的距离，很显然顾夏并不是因为跑步而错乱了呼吸的节奏。
她是因为担心自己。
“你身上的伤口还疼吗？”
“要不还是坐轮椅？”
顾夏亲自检查过宁安然被缝合的伤口，她怎么可能会不心疼。
在宁安然的腰侧，那里有一条手术缝合线留下的痕迹。
歪歪扭扭的疤痕，顾夏就会想那个时候宁安然到底有多痛？
“有一点，可能是正在愈合？”
“肉重新长出来，也会很疼。”
宁安然用指尖拾起了顾夏发缝中的一片花瓣，她并没有否认自己刚才的不适。
剧烈的伤害会给肉体和精神带来伤痛，反之亦然，重新接纳身体中分裂出来的肌肤，也需要适应的“疼痛”。
“你这是在安慰我，不要担心吗？”
“安然。”
顾夏很想抱紧宁安然整个人，但是她不敢，她害怕拥抱的力度会给宁安然带来二次伤害。
“是，夏夏——我饿了，我们吃饭吧。”
这是这几天宁安然再次拥抱顾夏，她手指往回收缩着，隔着布料，宁安然触碰到顾夏的身体。
又变瘦了一些。
自己是因为受伤，吃药，打点滴，所以才会如此消瘦。
夏夏又是因为什么呢？
宁安然心里难受。
哪怕车祸的时候，哪怕破裂的碎片扎进自己眼眸中的时候，红色的鲜血蔓延整个眼珠，宁安然都没有这样难受过。
夏夏，这次没有抛下自己。
她甚至为自己低头、弯腰，一直待在医院里，忙上忙下。
宁安然将眼泪藏起，她强忍住自己落泪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