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再继续下去,怕是他马上都得要亲政了?!
所以,即便对于自己被愚弄和设计这件事十分气愤,可太后也知道,此时只是断一臂,还是能保全大半利益的。
“母后可知,北狄人最善驯鹰?”
崔令窈却突然从刺客这件事上转移了话题。
一直沉默的奉国公微微抬起羽睫看向龙榻。
“他们信奉,再凶悍的海东青,只要在幼时折断翅膀,往后就再飞不过猎人的头顶。但是断翼,谁知就没有痊愈的那一日呢?”
太后手中的那串念珠终于不堪重负,啪一声绷断。
碧玉珠子滚落满地。
“陛下说的是。北狄野心勃勃,无非是看在边关最近更换了统帅,他们便觉得有机可乘。之前关于谢将军是否重掌西麓军一事,朝廷上下一直颇有争论。谢将军为国征战二十载,本该是回神都休养一番,只如今北狄猖獗,大昱尚需谢将军为国效力。微臣请奏,请复谢将军西麓军大将军职!”
康王在这对母子的交锋中,寻到了合适的说话时间。
他的奏言,让太后的脸色难看了一分,也让信王眸中划过了一丝若有所思。
而后……
“微臣,附议!”
说这话的,是奉国公。
半年多前,正是在他的一力推行下,谢翟安被调回了神都。
如今,他却主动出言赞成谢翟安调回边关。
太后只觉身边孤立无援。
将谢翟安调回边关,就等于给了裴玠一支坚不可摧的保皇之军。
一旦神都内发生什么变动,谢翟安随时有可能带领这支兵马勤王护驾!
兄长,当真是要转头靠拢裴玠吗?
一旁的宫灯突然爆开灯花,在太后苍白的脸上投下跳动的阴影。
康王、奉国公,他们都在等着她的答案。
而她的小儿子裴琰,望向她的眼神里虽有担忧,但却也未曾站出来说什么。
显然,他也是支持康王的。
“既如此,那明日,不,如今已经是今日了,待天亮后,便传哀家懿旨吧。”
太后疲累地垂下了眸子。
“北狄如此猖獗,也是该震慑他们一二。神羽营指挥使谢翟安,忠勇可嘉,着晋封靖远公,命其重掌西麓军,镇守边关,不容有失。”
好端端将人调回了神都,如今才多久又让人回去,这一来一往,总得有个说辞,不然这不是明晃晃告诉旁人,自己在这场同皇帝的争斗中落了下风?
太后只能加恩谢翟安。
将其从侯爵晋为一等公。
如此,勉强也能说是召其回神都受赏,还可激励边陲军民。
只是……
“靖远公的妻女这次跟着一同回京了,到底是女儿家,未免受奔波劳碌之苦,此次便留在神都吧。还有靖远公的幼子,哀家记得才十三是吗?到底太过年幼,还是一同接到神都,待年长一些,再同其父亲一齐为大昱尽忠效力吧。”
太后轻飘飘几句话,便要将谢家其他人留在神都。
说是照拂看顾,但其实就是人质。
甚至,包括谢翟安原本尚在边陲的幼子,年仅十三的谢无咎。
之前谢翟安回京,却并未带回这个幼子,而是让其留在了军营中。
只是那时谢无咎不过是军营中一个普通的伍长,加之年岁也太小,故而没人在意此事。
就算他天纵奇才,从军营里摸爬滚打起来,少说也得十年光阴。
十年,早就沧海桑田了。
但如今,谢翟安若是回了边陲,谢无咎就必须送往神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