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里掉下去了。”

    “地面有拖行过的痕迹,她们俩发生了争执。”

    顾聿之本就又气又急,这会儿裴鹤年的话一出口,无疑指向那个最糟糕的结果。

    他娇气又柔弱的小未婚妻,在最寒冷的天气被人推下悬崖,生死不知。

    骨骼传来挤压的声响,指骨都用力到泛白,顾聿之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乔小姐,你真幸运,我从来不打女人。”

    乔颜面露喜色,却看见那个目眦欲裂的男人眼底划过一丝水痕,在雪光下闪过。

    她猛然松了一口气:“谢谢你,顾少!太子爷!谢谢你还我清白……”

    乔颜嘴里絮絮叨叨的重复着,握在她领口处的手指却猛然一紧。

    一道大力撕扯着她,拖着她在荆棘横生的雪地上滑行。

    乔颜惊叫着,“顾少!顾少!您说过不打女人的——”

    那道高大的身影停在悬崖边。

    阴冷的月光中,顾聿之的脸一点一点,像是生锈的机器一般,带着卡顿转了过来。

    猩红的眼睛,冷静的神色,连语气都没有起伏:

    “你也下去好了。”

    “扑通”一声,女人的尖叫声伴随着重物滚落的声音,从最陡峭的山体处滚落。

    顾聿之迅速回身。

    另一边,裴鹤年摘掉了累赘的饰物,语速飞快:

    “我下去。”

    “你回寺庙调人回来,带好保暖用具下山找人。”

    “顺便通知山下别墅,让医疗队抓紧时间过来,与我汇——”

    冰冷的嗓音在风雪中还未湮灭,另一道身影就先他一步跳到了倾斜的山体上。

    强光手电照射着嶙峋难行的山路,顾聿之大步迈出去,头也没回:

    “我去找人,动态轨迹助理会发给你,你排查一下范围,安排人迅速跟上。”

    风雪茫茫,裴鹤年扫过那个远去的背影,没有停顿,长腿迈开的同时拨通了某个电话:

    “是我,安排直升机和救援队,马上到我指定的地点集合……”

    -

    姜栀枝往外吐了很多水。

    她觉得一阵一阵的发冷,又一阵一阵的发热。

    梦境里一会儿是母亲拿拨浪鼓逗她的模样,一会儿又看见席靳单肩背包,左边拎着糖果巧克力,右边牵着她的手,下个瞬间视线转到那个永远空洞的小黑屋,很快又开始感觉什么人抱起了她,大步往前走着……

    脑袋又昏又沉,天旋地转。

    她想吐,又觉得没吃过东西的胃里在灼烧。

    湿透的衣服粘在皮肤上,冻得她不受控制的打哆嗦。

    所有的温度都被寒风带走了,胸腔里火辣辣的,连喉管都像是冒着火。

    似乎有人将她放了下来,嘴里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吵闹的要命。

    剥下来她的衣服,又用新的、干燥温暖的衣料将她包裹。

    大颗大颗滚热的水珠落在她脸上、唇边、脖颈,带着微微的咸。

    混乱的,让人听不清的声音,像是来自很远的地方,便一遍的喊她。

    喊她宝贝,喊她心肝儿,喊她老婆……

    姜栀枝很想睁开眼睛看一看,到底是谁喊得这么恶心,连睡觉都让她睡不安稳。

    可是她实在太累了,连眼皮都撑不开,只能蜷缩着依偎在对方怀里,汲取着那些温暖的热源,将脸颊深深埋进对方胸膛。

    肌肤相贴的触感,没有任何阻隔,确实是胸膛没错。

    怎么会有不穿衣服的男人在抱她?

    天杀的!

    意识完全消失之前,姜栀枝乱糟糟的想着——

    该不会一觉醒来,又有人追着要她负责,那才是真的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