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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醒来的时候,脑袋里面都是钝钝的。

    眼前的光亮由模糊至清楚,入目是几片堆叠在一起的厚厚窗帘,窗帘没有拉紧,露出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空。

    姜栀枝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却摸到了一片降温贴。

    软软的凝胶透着凉,贴在额头上面,按起来的时候感觉湿湿的。

    胳膊也又酸又痛。

    姜栀枝静静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看着上面挑高的穹顶,极简的装修,几何图形的线条,一盆奶白色的玫瑰在床头的方向静静的盛开着。

    不像医院。

    她犹豫着要不要起身,动了一下自己的腿,依旧残留着酸痛的感觉。

    姜栀枝没再挣扎,继续静静地看着天花板,消化着昨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竟然不是第一次掉到湖水里吗?

    可为什么她都不记得?

    还有那个年幼的自己,被她依偎却和姜母共用一张脸的母亲,哭到撕心裂肺的席靳,以及那个恐怖又恶意的笑容……

    绷紧的神经又开始抽痛,姜栀枝拍了拍自己的头。

    “情况怎么样?”

    外面传来脚步声,是顾聿之的声音。

    “半个小时前给姜小姐量过体温,温度已经降下来了,体征一切如常,相信很快就能苏醒。”

    门把手被按了下去,锁舌弹开,那道脚步声继续响起,直至脸颊上传来温热的触感,被男人小心翼翼地触碰着。

    姜栀枝尽量放松自己,没敢暴露自己醒了的事实。

    又是一道开门声,皮鞋踩在地面上的声音响起,比往日要快很多,伴随着裴鹤年有些暗哑的声线,

    “还烫吗?”

    “砰”的一道碰撞声响起,顾聿之嗓音冰冷,像是被砂纸打磨过,

    “别碰她。”

    呼吸声骤然急促。

    向来云淡风轻的裴先生带着止不住的暴戾,连周身的气压都低了几分。

    他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呼吸,换了一个新的问题:

    “你找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换好了衣服,躺在山洞里了,对吗?”

    被子下面的姜栀枝,手指猛然一抖。

    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能好生生的睡在床上,没有冻死,正常呼吸,不应该是面前的两个人把她从山下找了回来吗?

    什么叫被顾聿之找到的时候,她就已经换好了衣服,躺在了山洞?

    脑袋又开始闷闷的钝痛,某个被人抱在怀里的画面缓缓浮现,像是捂住了眼睛,只能用肢体感知的慢镜头。

    她想起来冰冷湿透的衣服裹在身上,刺人的寒冷穿过她的骨头,连骨头缝里都像是插满了钢钉狠狠敲击着。

    她又想起了那双温暖的手,帮她换掉了湿透的衣服,柔软干燥的衣服将瑟瑟发抖的她包裹住,又再次拢住她,紧紧把她抱住。

    像是冰天雪地里抱团取暖的人,耳边只有呜咽而肆虐的寒风,连呼吸都被冻住。

    她又想起紧贴着她脸颊的温热皮肤,暖着她差点冻僵的脸,挡住了外面呼啸的寒风。

    那些熟悉的语调和称呼,在曾经深黑的小巷子里带着无尽的狎昵,却在这次喊出时伴随着滚热的泪珠……

    真是个奇怪的人。

    变态变态得不够彻底,救人又救得毫无保留。

    到底是什么样的疯子,尾随着她,跟踪着她,连这座被冰雪覆盖的原始山林,都阻挡不住他的脚步?

    姜栀枝心情复杂,屏住了呼吸。

    她听到裴鹤年染着暗哑的嗓音继续响起,带着某种艰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