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宏亮眼看着,李岩松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里那股火蹦蹭地就上来了。

    这人以前,也不这样啊?

    他猛地灌了口酒,然后就杯底重重砸在桌面上,震得碗碟叮当作响。

    "兄弟,咱管他什么道德责任,想那么多干嘛?"

    乔宏亮压低了声音,微微前倾着身子,眼神锐利得像把刀,

    "兄弟,几年前……你用尽了心思把人留在身边时,可不是这副样子。"

    李岩松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酒杯边缘,脑海里想着乔宏亮的话……

    后脑如同被棉花包裹的鼓槌,在布蒙鼓上轻轻敲打,模糊而沉重。

    见眼前这人,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乔宏亮咬了咬后槽牙,下一秒,直接扔出了杀手锏:

    "兄弟,我敢打赌,你现在要是再犹豫,等哪天你想起了一切……你他妈会恨不得捅自己两刀!"

    这句话,像道闪电劈开了混沌。

    李岩松的瞳孔猛地收缩,思绪在一瞬间终于清明。

    原本他以为,和景钰有了孩子这层牵绊,时间会站在他这边。

    他大可以慢慢找回记忆,慢慢修补两人之间的裂痕。

    可事实上,景钰从来就不是,能被任何东西束缚的人。

    她爱一个人的时候可以倾尽所有,但走的时候也干脆利落,连孩子都能平静地一人一个,根本不给他留,半点挽回的余地。

    李岩松猛地站起身,木椅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

    他的眼底烧着一团火,指节攥得发白。

    "你说得对。"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像是在思考:

    "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向别人。"

    乔宏亮愣了一秒,随即咧开嘴笑了。

    真不容易,失忆害人不浅!这家伙终于开窍了。

    回程的航班上。

    空乘推着餐车经过二人身边,金属轮毂与地毯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先生,需要喝点什么?”

    姚子濯抬起眸子,对端着热茶的乘务员,竖起食指抵在唇前。

    随后,他将目光温柔地落在,身旁熟睡的景钰身上。

    她浓密的睫毛,在灯光中投下蝶翼般的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姚子濯正小心翼翼地接过,印着航空logo的纸杯,忽然察觉到自己的衣袖,被极轻地力度牵扯。

    他转过头,看到景钰已经睁开惺忪的睡眼,唇角扬起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毫无防备的柔软笑容。

    灯光穿过她散落的发丝,在座椅的间隙里,织出一片金色的雾霭。

    "怎么不叫我?"

    她带着鼻音的声音,像羽毛一样拂过耳畔。

    那一刻,三万英尺的高空,云层之上的夜空格外明亮。

    姚子濯看着,漂浮在红茶表面的茶叶,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在攻读心理学博士时,读过的一个理论:

    当人类产生强烈幸福感时,视觉皮层会对光线异常敏感。

    此刻舷窗外倾泻而下的灯光,正将景钰的瞳孔,照成通透的琥珀色……

    那里正倒映着,自己微微发颤的指尖。

    姚子濯的喉结,滚动了三次,才发出声音:

    "想让你多睡一会儿"

    他俯身平直盯着她,压住了嗓子,声线就被刻意压得又低又磁,尾音带着柔软的气音。

    景钰就着他的手,啜饮第一口茶,姚子濯注视着沾在她唇上的水光,突然就理解了,多巴胺与血清素同时飙升的生理反应。

    他感到自己的胸腔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持续升温

    他有种感觉,自己追逐了多年的月亮,终于要奔向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