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李岩松后退半步,卡其色裤管上,西西的五个灰白指印,很是刺目。

    西西掌心的沙粒,正顺着裤缝,滑落到地毯。

    他看起来,好像不怎么相信,她说的话。

    她转念一想,这好像是有点,道德绑架他的意思。

    毕竟,西西不是他的女儿。

    于现在的李岩松而言,西西只是个,陌生的小姑娘。

    他这样的反应,也正常。

    景钰有点尴尬,耳尖漫上胭脂色。

    她蹲下身体,擦拭女儿的指尖,家居服下摆,扫过李岩松的鞋子……

    哺乳期特有的乳香,混着他身上的硝烟味,在空气中炸开,诡异的暧昧。

    "西西……"

    景钰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银杏叶。

    她完全蹲下,腰肢弯出脆弱的弧度。

    指尖触到女儿小小的肩膀,景钰能感受到,孩子压抑的颤抖。

    她将西西转向自己,

    "西西,记得吗?妈妈说过爸爸生病了"

    "可你就是我爸爸呀!"

    西西挣开景钰的手,将当初那串贝壳手链,甩在李岩松的膝头,手链掉落在地上,发出细碎的"咔嗒"声。

    每一枚贝壳边缘,都打磨得圆润光滑。

    像是是有人,怕划伤孩子娇嫩的皮肤,用砂纸,反复打磨修整过的痕迹。

    “是你以前,让我叫你爸爸的!”

    西西的小脸,涨得通红。

    "去洗手。"

    李岩松突然站起身,鞋子毫不在意的,碾过地上的贝壳,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他转身的时候时,余光瞥见西西的小手,紧紧攥着裙摆,粉色蓬蓬裙,被抓出凌乱的褶皱。

    西西小小的脑袋里,充满了疑惑。

    放在以前,李岩松早就,已经把她抱起来,举得高高的,转了好几个圈了……

    可是,这个爸爸现在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满心欢喜的,期待能再见到他,可是爸爸却好像,一点都不喜欢她了……

    西西失落的,独自去洗手间。

    景钰看在女儿,落寞的小小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晚餐时分。

    周姨精心烹制的海鲜粥,在瓷碗里渐渐冷却。

    西西坐在儿童餐椅上,小勺搅动着粥面,米粒渐渐凝成浮岛。

    她时不时偷瞄李岩松,每次对上他的视线,又飞快低头,在粥碗里戳出一个个小坑。

    "来吧,我们西西最爱吃的,蟹肉蒸蛋"

    周姨将青瓷小碗,推到孩子面前,蒸蛋表面用胡萝卜刻的小鱼,已经有些塌软。

    西西摇摇头,羊角辫上的草莓发卡,轻轻晃动。

    “我吃饱了……”

    她跳下椅子,小皮鞋在地板上,拖出长长的吱呀声,像把钝刀划过李岩松的神经。

    就连周姨做的,她最爱吃的菜,西西也没有吃几口,就回房休息了。

    儿童房的门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景钰轻轻敲门,得到女儿的允许后,才轻轻走了进来。

    她俯身将西西床头的夜灯,调至柔和的橙光,led灯罩上的小海豚投影,在女儿的被面上轻轻游曳,像是在安抚她,隐匿的小情绪。

    景钰轻轻掀开被角,将西西揽入怀中,

    “宝贝,你是不是……不开心了?”

    西西的小脑袋埋在被子里,只露出一缕头发,微弱的哽咽,像是海浪在轻拍着沙滩。

    景钰将女儿抱得更紧,额头抵着她的发顶,呼吸间的温暖,与女儿的泪水交融。

    “妈妈,你们是不是有了两个小弟弟,就都不喜欢西西了……”

    西西的声音,带着委屈和不安,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

    景钰心中一颤,她未曾料到,女儿会生出这样的忧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