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不知道什么时候,退到了厨房,把空间留给了小两口。

    水龙头的滴水声,混着远处鸽哨,割裂着满室粘稠的沉默。

    景钰突然,伸手拽住他袖口:

    “李岩松,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还没等他回答,  景钰突然踮脚,玫瑰色的唇,擦过他冒出青茬的下颌。

    李岩松望着,那双曾让他沉沦的杏眼,喉结滚动,却再一次咽下苦涩。

    他不确定,这是她发自内心的表达,还是又一次的伪装。

    周姨的话,让他完全猝不及防。

    那个时候,他应该是,深深爱着眼前这个女人的吧。

    不然,他又怎么会在背后,做出这些,现在他觉得,幼稚和可笑的事情呢?

    可是,景钰又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她还不是把自己的真心,用来践踏。

    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小丑。

    水晶吊灯在景钰后颈,投下细碎光斑,此刻她完全没意识到,李岩松内心的思绪翻涌。

    她光着脚踩在,李岩松的皮鞋上,丝绸睡裙下摆,扫过他的裤子……

    "你"

    李岩松的质问,被堵在喉间。

    景钰已经仰头吻上来,唇瓣还沾着,陈皮茶的苦涩。

    她松垮的衣领,随着动作滑落,露出光滑的肩头。

    男人瞳孔骤缩,战场上淬炼出的条件反射,让他瞬间反客为主。

    结实的臂膀将人箍进怀中,粗粝的掌心蓦地扣住她后腰,隔着丝绸布料,都能感受到枪茧的粗粝。

    她条件反射地瑟缩,这个细微的颤抖,让李岩松完全卸下了心房。

    他忽然收力,骨节分明的手指,插入她发间,加深了这个吻。

    景钰被突如其来的力道,带得踉跄,鼻尖撞上他坚硬的胸膛。

    她泛着珍珠母贝光泽的指甲,深深掐进他小臂,在麦色皮肤上留下月牙状红痕。

    李岩松背抵着玄关镜面,镜中倒映出她颤动的睫毛,像蝴蝶濒死的翅膀,轻扫过他下颚。

    玫瑰香气的唇膏,在他嘴角化开,甜腻中泛着苦杏仁的余韵

    他的手掌悬在她腰侧半寸,景钰的指尖,陷进他后脑发根,落地窗纱被晚风掀起,夕阳划开他们的影子

    男人绷紧的背肌将黑衬衫,撑出裂帛般的褶皱,而景钰瓷白的小腿,从睡裙下探出,正无意识地勾住他的裤腿。

    两人越吻越烈,直到楼上,突然传来婴儿的啼哭声,李岩松一瞬间,就清醒过来。

    他的瞳孔剧烈收缩,视网膜残留着,鉴定报告,那串冰冷的文字——

    排除生物学父亲关系的概率为999999。

    怀中人温软的躯体,突然变得沉重,他扣在景钰腰间的五指,倏地松开,麦色手背暴起的青筋,如退潮般消退。

    婴儿的抽噎,穿过橡木楼板,化作钢针刺入他太阳穴。

    搅动着那页报告单,在他脑海中翻飞,油墨味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气味,从胃里翻涌上来。

    李岩松的拇指仍然摩挲着,她肩胛骨上那颗朱砂痣。

    水晶灯发出电流的嗡鸣,照亮他僵直的脖颈,喉结滚动时扯动领带,绞索般在青筋上,勒出暗红。

    月嫂轻哄孩子的声音,像把生锈的锯子,来回拉扯着,他颅骨内的神经。

    景钰的呼吸,仍烫着他颈侧,玫瑰香混着乳香扑面而来……

    但他推开了她。

    景钰踉跄着,扶住玄关镜框,镜中映出她凌乱的栗色卷发。

    等景钰反应过来时,李岩松已经退到三步之外。

    “阿松?”

    她的尾音,带着情动未消的颤,玫瑰色的唇微张,露出贝齿上浅浅的咬痕。

    婴儿的抽噎,还黏在空气里,他开始整理领口上的褶皱,每个动作,都透着克制的寒意。

    他不想看她,那双情动的眼睛。

    男人背身立在吧台前,古铜色脖颈,绷出刀刻般的线条。

    他转身咽下一杯,周姨给他准备的茶。

    那些刚才在她腰间,烙下指痕的力道,此刻全化作了,托着骨瓷杯的平稳。

    她伸手去碰他绷直的脊背,指尖刚触到衬衫的衣角,就被他猛然侧身避开。

    "别碰我。"

    沙哑的警告,混着陈皮茶香。

    李岩松仰头饮尽残茶,喉结滚动时,下颌线如军刀出鞘。

    他重重搁下茶杯,杯底与大理石台面,碰撞出,枪械上膛般的脆响。

    他转身时带起的风,掀动了景钰睡裙下摆。

    看着李岩松挺直脊背的背影,镜子里倒映出景钰错愕的脸。

    这个人,怎么突然这么莫名其妙?

    像是吃错了药……

    上一秒还热情似火,转眼间就变了脸。

    难道,这也是车祸后的后遗症?

    李岩松的鞋才堪堪踩住第一一级台阶,就在这时,在外面玩的西西回来了……

    小姑娘一进门,就看见正准备上楼的李岩松。

    高兴的连沾满泥沙的小手,都忘了洗,连蹦带跳的奔向他。

    小姑娘把李岩松撞得一踉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个陌生的小姑娘,扑了个满怀。

    "爸爸!"

    奶声奶气的欢呼,裹着海风撞进他怀里。

    李岩松倏地转身,扎着歪辫的小女孩炮弹般冲来……

    沾着贝壳碎屑的掌心,在他裤子上拓出灰白手印,咸腥的沙粒,随着拥抱簌簌滚落。

    "松手。"

    低沉的警告,混着硝烟味逸出齿缝。

    西西却抱得更紧,沾着沙子的发顶,蹭过他手掌,温热的湿意,透过布料渗入皮肤,是孩子玩疯后的汗水,

    “爸爸!我好想你!”

    西西已经有将近半年,没有看到李岩松。

    她之前有两个爸爸,这个爸爸每天都在家,贺爸爸偶尔也会出现。

    可是这半年,两个爸爸居然,都一起消失了。

    连妈妈为了肚子里的小弟弟,也长期住在医院,很少回家。

    现在h妈妈好不容易回家了,却带着两个天天哭的小宝宝,妈妈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他们两个吸引走了。

    所以此刻看到李岩松,西西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终于能有个人,能陪她玩了。

    李岩松垂眸看着,这个突然闯入生命的小女孩——

    她扎着歪扭的羊角辫,粉色蓬蓬裙沾满草屑,葡萄似的眼睛,倒映着他冷硬的轮廓。

    他的裤上沾着西西的泥手印,在卡其色布料上,绽开五朵灰褐小花,李岩松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

    景钰惊呼道:

    “西西宝贝,先去洗手,爸爸的裤子被你弄脏了”

    她走过来,将西西从李岩松身上,拉了下来,

    再次听到“爸爸”这个词,李岩松脑子里嗡嗡响

    他什么时候,多了个这么大的女儿?

    她和前夫的女儿,为什么要叫他爸爸?

    “这是我女儿西西”

    景钰将孩子拉到身后,珍珠母贝色的指甲掐进掌心,

    "你出事前很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