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太子的话,燕澜面上无动于衷,只双眸如同覆上了一层冰霜,薄唇不笑而启。
“这李广全若是一开始就压制住,也不至于发展到如今这样的猖獗团伙,地方政府不作为,明知道贩卖私盐对朝中收税会产生极大的影响,可还是肆意妄为的任由李广全发展,如今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父皇,试问现在大燕的那个律法可以让李广全收敛点?”
燕澜淡淡睇眸看过去,目光只是扫过众人,却让众人都低下头,谁都不敢噤声,连喘口气都不敢。
生怕就被燕澜看出什么破绽来。
而今日燕澜上早朝,可谓是给了他们当头一棒,让大家一下子就不敢忽略了这燕王带给他们的威胁。
韩王世子脸色暗沉,努力压下心中的怒意,可眉头还是紧皱成川字。
“皇叔在边境打仗惯了,不会认为这李广全也跟打仗一样那么好处理吧,李广全现在不止在江南一带活跃,可能整个中原都有李广全的人脉,牵一发而动全身,老百姓如今不愿意买官盐,你就不怕他们老百姓群众攻起,给朝廷带来麻烦?皇叔考虑问题还是太简单了。”
韩王世子一字一句,薄唇轻启。
燕澜面上仍旧没有任何的变化,“父皇若是敢将这个盐税案交给本王,本王就会给出一个结果。”
群臣的质疑和不信任声音此起彼伏的在朝廷响起,试图用群众的声音来消退燕王这个想法。
但唯独皇帝陷入了深思,他皱了皱眉,眸底划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情绪。
盐税征收这些年来一直被李广全给阻碍着,朝中收益相比较前几年一直都只减不增,而李广全曾开口答应的会大力给朝廷缴税,如今也开始圆滑的不愿意缴税,而李广全那一个土匪山庄,里面个个人拿着长枪大刀,就是朝廷的官兵想要前去剿获,每次都能被李广全的人给吓退。
如今这李广全被称为人间活阎王都不为过,朝廷想不出好的盐税改革制度,只能任由这个猖獗之风不断蔓延。
谁都没想到,这燕王一回京,第一个下手的案子,就是江南盐税案!
有纯臣拿不住主意,随即看向秦丞相,抬手作揖:“秦丞相,这事,您怎么看?”
秦丞相沉吟片刻,这才抬头看向皇帝,他主动上前,眼眸澄澈漆黑:“圣上,依臣来看,这江南盐税案不止反应的是江南地带的征收困难问题,也反应的是整个中原!李广全的势头越来越涨的话,那就会有更多的人加入李广全。”
“到时候可就不止出现一个李广全了,而是无数个李广全,史书上也不是没有记载过有私营贩子朝朝廷发起反抗,到时候,若是大燕兵力不足以抵抗,岂不是让整个天下都看了咱们大燕的笑话!”
“这事既然燕王愿意去涉及,臣觉得,交给燕王未免不是一件坏事。”
“嘶。”这朝廷的人倒吸一口凉气,若是连秦丞相都发话,站在燕澜身旁的话,那这事便十拿九稳了。
韩王世子不动声色的看向燕澜,想要探究一下,这个燕澜到底想做什么!
他盯着什么不好,偏偏盯上了盐税?
看来,他终究还是低估他了,本以为在边境长大,除了是个会打仗的莽夫,其他应该什么都不懂得,现在倒好,回了上京就触碰到他的底线!
一时间,韩王世子藏在袖口里的手更加紧紧攥紧,捏的咯吱作响。
皇帝也没有沉默太久,便直接敲板:“好,这件事,朕就听秦丞相的建议,将这个江南盐税案交给澜儿解决,澜儿,这盐税案改革,这几年来都没有进展,这次就看你了。”
燕澜闻言,慢条斯理的起身,朝着皇帝抬手作揖,“儿臣谢父皇成全。”
韩王世子幽幽的看过来,薄唇轻启:“皇叔这是用了自己在边境的赫赫战绩换来一个办理案子,不觉得太亏了吗?本世子还以为皇叔会选择婚配自由呢。”
婚配自由。
韩王世子不会无端提出这句话,秦丞相在听到这话后,都不禁晦涩不明的看向韩王世子。
只见燕澜扯了扯唇角,“婚事?不重要,谁都行。”
燕澜的淡然自如,让韩王世子一时间竟找不出反驳的话,心里的怒火积攒在一起,竟一时间无处发泄!
可他终究是压不住心中的这股怒意,睇眸示意着赵府的赵王,赵王接收到韩王世子的眼神示意,抿了抿嘴唇,不敢怠慢的走上前:“圣上,老臣还有一事请求圣上给老臣明鉴,还老臣的儿子一个公道!”
皇帝听到这话时,眸光轻闪,目光扫过来,“哦?赵王,你还能有什么事儿?”
只见下一秒,赵王扑腾一下,朝着地上扑通一下跪了上去!
“老臣请求圣上为老臣的儿子赵靳做主,赵靳一晚在芙蓉客栈遭一个女子袭击,至今昏迷不醒,这不是蓄意杀人是什么?老臣的儿媳当晚与那女子对峙,那女子还与儿媳顶撞了几句,咱们上京何时出现过这般肆意杀人的事?”
皇帝面上明显不耐:“这事你找宗人府给你办不就成了?”
赵王咬了咬牙,遂一鼓作气的开口:“圣上,老臣并非是不愿意找宗人府,而是这女子有燕王庇佑着,就算老臣找宗人府出面的话,燕王也不会将那杀人性命的女子给交出来的!”
跟燕澜有关?
在听到这话后,皇帝的瞳眸重新落在了燕澜的身上。
燕澜早就静候着这一切,此刻听到赵王的说辞,面上也无动于衷。
韩王世子也在旁边唱着双簧,“本世子没记错的话,皇叔刚刚回京的时候,就去了芙蓉苑寻欢。”
“圣上,皇叔在边境待了那么久,这有点生理需求,我们也能理解,不过,这江南盐税案的事可不是小案子,也不是一下子就能解决的,就怕皇叔是嘴巴上逞能,行为上却跟小矮人一样,毕竟大家在国事上都不敢马虎,沉迷女色,的确让人怀疑能力。”
赵王继续附和:“圣上,而且那女子的身份,老臣也已经查出来身份了!”
“是谁?”
皇帝沉声问道。
赵王斟酌了一下后,才重新开口:“是前阵子辞官回乡的顾女官,顾荞!”
顾荞?
后宫女官很多,但唯一能让皇帝有深刻印象的,便是这顾荞了!
尤其是顾荞还深得太后喜爱,平时也没少去坤宁宫。
皇帝摸着下巴思忖着,太后也不是没在他面前夸过顾荞,还称顾荞这样得体的女子,若是辞官回乡随便找个人嫁了实在可惜,虽然顾府只是一个五品小官,和皇亲国戚的臣子,世子结婚的时候,身份上肯定是配不上的。
除非去做个小妾或者姨娘。
可太后挑挑选选,最后也没选中。
这件事也就作罢。
皇帝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这两人的作秀,明显是冲着燕澜来的。
他声音沉着,听不出什么情绪来:“赵王,你说是这顾荞伤害了你儿子?”
“你儿子一个大男人,在客栈为何与顾荞产生冲突,顾荞跟在太后身边那么多年,你的意思是,太后身边一直养着一个有杀人倾向的女子?”
这话让赵王脸色顿变,几乎吓得失去血色。
他哆嗦着嘴唇:“圣上,您误会老臣的意思了,老臣只是想给自己儿子寻求一个公道,那顾女官之前在宫中做官是什么性子,老臣不了解,可老臣却不能看着自己的儿子如今昏迷不醒,这若是就这么躺着了,老臣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而,而且,这顾荞蓄意杀人后,有人亲眼看见,这顾荞躲进了燕王府,与燕王在府中……”
赵王作势鬼鬼祟祟看了一眼燕澜,本以为能看到燕澜脸上的心虚,可却失望了。
燕澜的脸上非但没有心虚,反倒清明至极,好似那个该害臊的人不该是他一样!
赵王眼睫一垂,眼底闪过一抹不安忐忑。
这燕王,到底是个什么性子!
怎么这么高深莫测,让人捉摸不透。
皇帝继续开口问道:“在府中做什么?”
听到这话,赵王索性咬了牙,横了心,直言开口:“在府中承欢!圣上,燕王刚刚回京,府中连王妃都还没有,这顾荞如此没有礼数,一个小小女官也敢爬上燕王的床,不太合适吧!”
这话一落,满朝震惊。
谁都不敢相信,这燕王刚回京不久,择妃的事还没有定数,就已经先和女人在府中承欢了。
虽然男人有三妻四妾,这身子不可能一直为谁保留清白。
但毕竟是没有大婚,这清白和脸面还是要的。
如今燕澜不止和顾荞承欢,还去了芙蓉苑,满朝的大臣脸色阴鸷,谁还敢放心将自己的女儿嫁过来啊。
皇帝的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下去,他眼角抽了抽,重新看向燕澜。
“澜儿,可真有这事?”
燕澜薄唇轻启:“赵王说的不假。”
“不过,赵王这添油加醋,少胳膊断腿的言论着实让本王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