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危局
昨天杨云把王忠供出来，李乐山立刻带着衙役们去找人。
只是他们足足找一天，也没找到杨云所说的王忠。
王忠没找到，杨云不可能放，谁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编出个不存在的人，想要趁机潜逃。
罗孝荣皱了皱眉头，带着几分不悦说：“李捕头没找到人，那应该继续找人，而不是抓着一个无辜的人不放。”
这个道理石任远当然懂，只是有些事不是那么简单。
他压低声音对罗孝荣说：“罗兄，你这话说得轻松。要是王忠找不到，杨云又被我放走，那灭门案的罪责谁来担？”
罗孝荣明白石任远的言外之意，冷哼一声反问说：“大人的意思是，等过些日子还找不到真凶，要拿杨云顶罪？”
刑案之中，顶罪之举屡见不鲜，反正只要能结案，是不是真凶，没人在乎。
只是罗孝荣一直以为，石任远是个清廉正直的官员，没想到他心里藏着如此卑鄙的念头！
眼看罗孝荣把他想歪，石任远连连摆手否认说：
“我当然不会拿杨云去顶罪，只是找不到王忠，那说明他是在说谎，之前的供词说不定都是假的。”
“那个香囊或许是他遗落在凶案现场的！我将他绳之以法，没问题吧？”
石任远做官多年，见过不少狡诈的罪犯，他们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杨云可能正是这样。
可罗孝荣已经在心中认定，石任远留着杨云，是想要在关键时刻顶罪，他气得拍案而起，瞪着石任远怒气冲冲地骂道：“知县大人，你怎么能拿无辜之人的血，染红你的乌纱？”
“你读这么多年圣贤书，难道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吗？”
石任远觉得莫名其妙，难道杨云是罗孝荣再传学生，他应该不治他灭人满门的大罪？
这个罗孝荣，护短也护得太厉害！
他重重地哼一声，用同样强硬的态度对罗孝荣说：
“只要杨云一天没有洗清嫌疑，我一天不放人！就算你跟我去陛下面前对质，我也敢说，我做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这话在罗孝荣听来，是石任远明明白白地告诉他，拿人顶罪这件事石任远已经做过很多次，没有人能发现破绽，这次的杨云也一样！
“好好好，既然知县大人执意如此，我也不能多说什么，告辞！”
话不投机半句多，罗孝荣还没有官职，对石任远根本没办法，只能离开。
“慢走不送！”
稀里糊涂挨了一顿骂的石知县，没有丝毫的挽留之意。
以一县之尊，和罗孝荣这个秀才平辈论交，石任远觉得他对罗孝荣够好。
既然他这么不识抬举，石任远也没必要继续留他。
气呼呼的罗孝荣从县衙出来，上轿子回家找到周仲，带着几分愧疚对他说：
“周仲，不好意思，即便我跟知县大人吵一架，也没能把杨云救出来。”
“他没找到杨云供出来的那个王忠，为保住乌纱帽，要用杨云顶罪。”
“你回去转告他的家人，早点做准备吧。”
尽管周仲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可老师真说出来的时候，心中还是五味杂陈。
但他很快调整好的状态，冲着老师深深一礼，“多谢老师，日后学生一定会报答今日之恩。”
跟石知县吵一架的罗孝荣，心情也不是很好，他摆摆手说：
“我不是贪图你的回报，只是单纯想要帮你，只可惜最后没有成功。”
周仲只是再次行礼，恭恭敬敬地从罗孝荣家里离开。
罗家门外等半天的姜梅，看到周仲终于出来，迫不及待地冲过来，连声问：“怎么样周先生，知县什么时候会把云儿放出来？”
周仲知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姜梅来到一个安静的巷子，满怀歉疚地说：
“对不起，杨夫人，我真是尽力了。只是杨云供出来的那人不见，知县准备拿他顶罪。”
原本眼神中带着期待的姜梅，听到周仲的话，愣在原地。
家里的老爷子袖手旁观，族老置身事外，唯一肯帮忙的周仲，无功而返。
姜梅已经没有能求的人，她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过不知道多长时间，姜梅终于回过神来，她冲着满脸愧意的周仲，露出一丝惨笑，“周先生，您用不着道歉，这恐怕是云儿的命。”
“这点银子不多，但算是我对您来回奔走的一点心意，您一定要收下。”
姜梅从身上摸出五六两银子，想要塞给周仲。
周仲当然不能要这些钱，他极力推辞，好说歹说才让姜梅收回去。
揣好银子的姜梅，冲着周仲行礼告辞，转身来到之前的酒楼，要好几道菜。
既然儿子剩下的日子不多，那让他好好享受一下吧。
等云儿上法场，她跟他一起离开。
知道杨云救不出来后，姜梅反而平静很多，她轻车熟路地贿赂牢头，再次见到杨云。
原本面无表情的姜梅，再见到杨云后，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温柔地说：
“云儿，娘来给你送吃的。”
杨云也不客气，打开食盒是看到今天丰盛的美味佳肴，笑着问道：“娘，今天怎么做这么多菜？”
姜梅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一个劲地催促杨云多吃点。
看着六菜一汤，杨云使劲吸一口气，将其中的四菜一汤都吃完。
“云儿，还有两道菜，你一定要把他们都吃了。”
牢门外，姜梅的目光一刻不离杨云，嘴里不停地催促他多吃点。
杨云摸摸隆起的肚子，心中觉得娘今天有些奇怪，眼珠转几圈问：
“娘，是不是我的案子出什么变故？”
能让姜梅情绪波动这么大的，也只有跟他有关的灭门案。
姜梅强作镇定地摇摇头，用力勾起嘴角说：
“我只是看你在牢里瘦不少，想让你好好补补。”
这样拙劣的谎话，当然骗不过杨晕，他将饭碗放在地上，皱着眉很认真地问：
“娘，到底出什么事？你快告诉我，说不定我能想到解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