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消失
满脸笑容的儒生，听到周仲的话后，眉头微皱，眼神中带着一丝明显的不满。
他端起茶壶，亲手给周仲到一杯茶递过去，认真地问：
“周仲，你知道我素来讨厌钻营之辈，你过往也极为鄙夷这种做法。今日怎么明知故犯，主动让我去向知县大人求情？”
周仲抬头看着老师，眼神中有坚定有无奈，
“老师，您应该知道前几日县城发生过一件骇人听闻的灭门惨案。”
儒生轻轻点头，他在县城交友广阔，自然听说过这件事。
“一家五口无一存活，甚至连孩子都没放过，此案的凶手简直丧心病狂！”
看老师疾恶如仇的神色，周仲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昨日，我的一个学生被衙役捉拿，他们说，这个学生是灭门案的凶手！”
昨夜回去后，周仲仔细想过杨云平日的表现，还有他被抓之时的错愕和茫然。
他心中最终确定，杨云说的话是真的，他确实不是凶手！
如果不是有这种判断，他也不敢贸然来找老师，请他为杨云说情。
“什么，灭门案的凶手，是你的学生？”
儒生大吃一惊，他没想到周仲竟会教出这么暴虐嗜杀的学生。
瞧着老师震怒的眼神，周仲连连摆手，赶紧解释说：
“是知县大人以为我的学生是凶手，但我的学生根本不承认杀过人！”
听到周仲的解释，儒生的眉头依旧皱在一起，他学生的学生被卷入灭门案，要是传出去，说不定会对他的名声造成影响。
沉吟半晌，儒生抬头看着周仲问：“你觉得你的学生是清白的，想让我和知县大人求情，把他放了？”
周仲跪在儒生面前，低着头恭敬地说：
“学生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过分，只是那个学生，是我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好的读书种子，若是在大牢里受到折磨摧残，那他这辈子算是毁了。”
读书人的身体本弱，监狱又是充斥着戾气凶煞的地方，在里面待的时间太长，杨云肯定会出事。
“你确定，灭门案的凶手不是他？”
儒生端起桌上的茶浅浅抿一口，脸上的神情十分严肃。
“学生相信他。”
周仲打心眼里相信，杨云跟灭门案没有关系，不然他也不会倾尽全力去帮杨云。
儒生仔细琢磨一下周仲的话，思量许久后，才缓缓地点头，
“既然如此，我去一趟县衙。但丑话说在前面，知县大人会不会放人，我不敢保证。”
老师肯去，已经是给周仲天大面子，他自然不敢再要求更多。
儒生叫来侍女更衣，坐着轿子晃晃悠悠地去县衙。
趁着这个机会，周仲出门找到姜梅，让她耐心等着，他老师已经去找知县求情。
坐着轿子的儒生很快来到县衙，送上名帖，下人请他在三院的偏房稍等。
大概一刻钟后，穿着一身便装的知县，笑呵呵地走进来，冲着儒生拱手行礼，
“公事繁忙，有劳罗兄久等。”
周仲的老师罗孝荣不敢托大，连忙起身还礼，十分客气地说：“知县大人客气，是在下来得太冒失。”
两人客套几句，知县石任远请儒生罗孝荣坐下，看着他问：“罗兄今日不在家里精研学问，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虽然石任远和罗孝荣的地位相差甚远，但两人年岁相近，罗孝荣又是饱学之士。
石任远爱其才华，才与他兄弟相称。
罗孝荣面色微红，他生平最讨厌钻营，阿谀之辈，没想到今日要为别人说情。
踌躇半晌，罗孝荣才低着头开口说：
“知县大人，听说您抓到铁笔街灭门案的真凶了？”
石任远眉毛一挑，没想到平日专心搞学问的罗孝荣，今天竟是为这件事而来。
“没想到罗兄的消息这么灵通，本官昨日确实抓到一个跟灭门案有关的案犯。”
最难的第一句开口，罗孝荣渐渐恢复正常，厚着脸皮说：
“大人，此人是我学生的学生，平素老实本分，不可能杀人，请大人高抬贵手，放他吧。”
若是别的县官，只要银子送到，哪怕是真杀人犯也不是不能放。
可石任远不是那样的人，罗孝荣只能让他看他面子，把那个学生保出来。
石任远眼珠一转，想到昨天旁听的那个邋遢童生，原来他是罗孝荣的学生。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轻轻叹气说：“罗兄，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只是这人事关重大，在灭门案查清之前，我不可能放他。”
罗孝荣没想到石任远会这么直白地拒绝他，皱眉说：“我知道这个请求让大人为难，只是这个学生真不是灭门案的凶手。”
周仲的性格直率刚强，但凡杨云有一点点不对劲，他不会来找罗孝荣出面。
看罗孝荣信誓旦旦的样子，石任远无奈地摇摇头说：“罗兄，不瞒你说，我也觉得那个学生不是凶手。”
罗孝荣精神一振，脸上带着笑容，趁热打铁，
“既然连大人都这么觉得，那把这个学生放掉吧，免得影响大人您的清名。”
知县和他所见略同，放掉那个学生更不是问题了。
只是罗孝荣的话音刚落，石任远摆摆手说：
“罗兄，若是你昨天来说这个话，说不定我真把他放了，只是今天这事出变化了。”
如果不是杨云承认那个香囊是他的东西，用不着罗孝荣说情，石任远会放他回家。
听到石任远前后矛盾的话，罗孝荣眉头微皱，不解地问：“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石任远稍微想一下，向罗孝荣透露一点灭门案的最新进度，“之前杨云供称，这个香囊是有人故意留在现场，想要栽赃陷害他，那人叫王忠。”
罗孝荣觉得，他说动石任远的可能性越来越大，“既然是有人栽赃陷害，大人更应该放走他。”
没想到石任远却摇摇头说：“问题正出在！杨云供出的那个王忠，李捕头搜遍县城，也没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