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得薄景言又冤又委屈。
“小凤凰,我怎么为难你了?”
“如果薄总不准备为难我,那就请薄总收回四十五万五千。”
薄景言实在憋不住,气得瞪了安静一眼,但他只瞪了一眼,就无奈地低下头,乖乖点了收款键。
收完了钱,他弯起唇角,笑容满面地抬起头:“钱,我暂时收回,回头你有需要,随时告诉我。”
“多谢薄总。”
安静弯下腰,恭敬地鞠了个躬。
“薄总借我的五万,我会尽快还清。”
薄景言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他告诉自己,绝不能生气,但他越是告诫自己,越是控制不住怒气。
憋不住怒火的他,终于还是吐出一句:“小凤凰,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如果她有这个本事,又怎么可能和他八年不见?
“薄总说笑了,薄总日理万机,我爸的事就不劳您费心了。”安静后退一步,“薄总,我们回见。”
安静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疗养院,留下薄景言立在铁门旁,看着她的背影,气得只能干瞪眼。
冷子明看着这一幕,忍不住偏过头,一脸八卦地问李星:“李特助猜猜,薄太子会不会追上去?”
“不会。”
他虽然只跟了薄总三年,但三年来,无论是薄氏董事,还是薄家长辈,没有一个敢下薄总面子。
薄总身为天之骄子,这么给安静面子,她却敬酒不吃吃罚酒,简直——
简直什么,李星没想好,薄景言已经迈开腿,追了上去。
“李特助,你输了。”
“……”
是他输了?还是薄总疯了?
薄景言不知道自家助理心里的凌乱,他追上安静:“小凤凰,你等等。”
安静停了下来。
她恨过薄景言,最恨的时候,曾经没日没夜地诅咒薄家破产,希望上天能降下一道雷,劈死他。
但是某一年的某一天,当她结束一天晚班,捏着半片有点发馊的三明治,穿过早间安静的街道,看到京北摩天大楼前的电子屏,一遍遍地播报薄景言的傲人事迹时,她的恨忽然就散了。
即便她的恨深入骨髓,刻骨铭心,终生不消,对于薄景言这样的天之骄子而言,又有什么意义?
对于像她和他这样相差悬殊,犹如云泥之别的人来说,爱恨都是多余的,陌路才是唯一的归途。
想明白的她,不再记恨薄景言,她甚至会在某个午后,躺在阳光下,回想他们有过的甜蜜时光。
再也不见,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终有一天,那些他们一起走过的时光,会被岁月酿成一曲令人辗转反侧的哀歌。
等到他们都垂垂老矣,白发苍苍,他们或许会在京北的某个十字路口,擦肩而过。
如果那时,他能认出她,她就对他微微一笑,说一句,好久不见。
“薄景言。”
安静抬起头,和薄景言四目相对。
眼前的这个人,给过她最炙热的情爱,也给过她最深刻的憎恨,但最终,这些都被时光带走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他记忆里的她,她记忆里的他,他们在一起的时光,能和过去的她一样,耀眼而明亮。
“你为什么还要追着我呢?”
“你说呢?”
“因为你还爱我?”
“对。”
多么干脆果断的回答,就好像这是一句真话,但是,这怎么可能是一句真话呢?
“薄景言,你在我们还没有分手的时候,就和祁家的女儿订婚了,这个婚约直到今天还在作数。
薄景言,你凭什么说爱我?”
“……”薄景言沉默了一分钟,“小凤凰,关于婚约我可以解释,还有,我可以马上解除婚约。”
解除婚约?
祁思汝又不是她,就算被整死了,也没有人为她叫一声屈。
祁思汝是地产大亨祁亨通的独生女,祁氏不会看着她受委屈。
“三天后吧。”
“什么?”
“依照我们之前约定好的,三天之后,我在帝豪酒店恭迎薄总。
到时候,不管是薄总想要问得,还是薄总想要说得,我都会乖乖站在您面前,让您问,听您说。”
薄景言已经等了八年,他根本不想多等三天,他恨不能拿把锁,把小凤凰永永远远地锁在身边。
但是,他舍不得。
“我可以不进去,但我不能放你一个人处理你爸的后事。”
“薄总还想怎么样?”
薄景言没有回答,他转过头,看了冷子明一眼,想着要不要让冷子明帮忙,这时,祁溪鹤说话了。
“景言,安伯父的后事,交给我吧。”
“好。”
安静和祁溪鹤一起走进疗养院的时候,两个护士站在自动玻璃门后,一脸惊恐不安地看着他们。
“安静,你想怎么惩罚她们?”
安静没有说话,一脚跨过玻璃门。
她跨过去的一瞬间,矮个护士率先跪到地上,一脸惊恐地道歉:“祁少,我错了,求您饶了我。”
祁溪鹤没理她,他看着安静。
矮个护士也看了安静一眼,没有开口求饶,因为她知道像安静这么冷心冷肺的人,不会放过她。
而且,她也不想求她。
“祁少,”矮个护士伸手,指向高个护士,“是她要害安小姐,和我没关系。”
高个护士惊呆了,她立刻张开嘴巴,想要为自己辩解,可她张开了嘴巴,却抖得吐不出一个字。
“祁少,您看,她默认了!”
虽然祁溪鹤不知道来龙去脉,但他什么人没见过?两个护士到底谁才是可恶的那个,他很清楚。
不过,谁更可恶不重要,重要地是她们算计了安静,所以,她们都得死。
“来人,把她们——”
“等等。”安静看着高个的护士,卷起一丝淡笑,“刚才拜托你查得联系电话,现在能给我了吗?”
“能、能。”
高个护士冲到护士台,慌慌张张地翻开电话簿。
她翻找电话簿的时候,安静又看向了矮个护士,矮个护士立马脸色一白,跪着扑到她的裤脚边。
“安小姐,我是无辜的,我——”
“为什么?”
她不是一个喜欢计较的人,尤其是经历过八年前的那场遭遇后,她更不喜欢扯碎别人挡雨的伞。
她知道,两个护士是为了她爸才会针对她,所以,在她走进门的那一刻,她都没想和她们计较。
可是,矮个护士为了脱罪,竟然可以毫不犹豫地把责任,全部推给一个和她关系很不错的同事。
这样的人,根本不是一个能为了不相干的人,出手针对另一个人的“勇者”。
“你知道褚六想干什么,是故意联系他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