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款款而来。他穿着一身翠绿锦袍,头戴玉冠,手中还摇着一把白玉扇子,一副世家公子的做派。
&34;在下陈元,&34;年轻人拱手作揖,举止间带着几分矫揉造作,&34;不知几位大人光临寒舍,有何贵干?&34;
马汉打量着这位陈家少爷。看他那副故作风雅的样子,就知道是个装模作样的主。
&34;本官马汉,&34;马汉淡淡道,&34;塞北县衙的捕头。&34;
&34;哦?&34;陈元收起扇子,眉头微挑,&34;不知马捕头来我陈家,所为何事啊?&34;
&34;是这样,&34;马汉正色道,&34;有人告到县衙,说你们陈家&34;
&34;且慢!&34;陈元突然打断,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34;马捕头,您是新来的吧?&34;
&34;怎么?&34;
&34;我陈家在塞北县,也算是望族了,&34;陈元摇着扇子,语气渐渐傲慢起来,&34;一般的小事,还是让那些佃户自己来找我商量比较好。何必劳动官府呢?&34;
马汉眼中闪过一丝冷意。这陈元,分明是在暗示他知趣点。
&34;陈少爷,&34;马汉冷笑,&34;本官是奉了县太爷的命令来的。你这话的意思是&34;
陈元脸色微变,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风雅模样:&34;既然是余大人的意思,那陈某自当配合。不知是什么事?&34;
&34;陈少爷,&34;马汉冷着脸道,&34;自从余大人上任以来,就已经明令禁止高利贷盘剥百姓。你们陈家这般做派,是知法犯法!&34;
&34;哦?&34;陈元突然笑了,扇子一收,&34;马捕头此言差矣。&34;
&34;什么意思?&34;
&34;我陈家做事,向来遵纪守法,&34;陈元慢条斯理地说道,&34;马捕头说的那些借据,可都是余大人上任之前立下的。&34;
马汉一愣。
&34;自打余大人颁布禁令后,&34;陈元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34;我陈家就再也没有往外放过一文钱的贷。这一点,马捕头大可以去查。&34;
&34;可是&34;
&34;马捕头,&34;陈元打断道,&34;法不溯及既往的道理,想必您是懂的。这些旧账,总不能因为新令一出,就都不作数了吧?&34;
马汉眯起眼睛。这陈元,果然不是个简单人物。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34;再说了,&34;陈元继续道,&34;这些借据都是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双方你情我愿。若是连这都要否认,那还有什么契约精神可言?&34;
马汉心中暗恼。这陈元说得确实有几分道理,一时间竟让他无言以对。
看来,得回去跟大人好好商议一番了。
&34;马捕头,&34;见马汉要走,陈元突然又开口,&34;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34;
马汉转身:&34;陈少爷但说无妨。&34;
&34;实不相瞒,&34;陈元摇着扇子,语气中带着几分炫耀,&34;小人的表叔陈轩,现在府城担任通判。&34;
马汉眉头一皱。府城通判,那可是从五品的实权官员。
&34;不过马捕头放心,&34;陈元继续道,&34;我陈家虽有些亲戚在朝为官,但从不仗势欺人,更不会草菅人命。&34;
他轻轻摇着扇子:&34;不过就是放放贷,收收地租罢了。这在塞北,也是常事。&34;
&34;况且,&34;陈元意味深长地说,&34;自从余大人上任后,我陈家就已经收手了。还请马捕头回去转告余大人,莫要揪着这些旧账不放。&34;
马汉冷冷看了陈元一眼。这番话看似客气,实则暗藏威胁之意。
&34;陈少爷的话,&34;马汉淡淡道,&34;我会转告大人的。&34;
&34;那就好,那就好,&34;陈元笑道,&34;请马捕头慢走。&34;
走出陈家大院,马汉回头看了一眼那气派的门楼,心中暗暗思量。这陈家不简单啊,竟然还有府城通判这样的靠山。
看来这事,比想象中要棘手得多。
&34;大人,&34;马汉回到县衙,将在陈家见闻一一道来,&34;这陈家确实不简单。&34;
余谨听完,立即问道:&34;你可查清楚了,自本官上任后,他们是否还在放高利贷?&34;
&34;属下仔细查问过村里的百姓,&34;马汉如实禀报,&34;陈元说的倒是实话。自从大人颁布禁令后,陈家确实没有再放过贷。&34;
一旁的田丰皱眉道:&34;这陈家倒是精明,知道避重就轻。&34;
&34;不过&34;马汉继续道,&34;他们虽然不放新账,但那些旧账却是一笔都不肯松口。利滚利的银子,逼得那些佃户只能把地交出去。&34;
&34;而且,&34;田丰分析道,&34;这陈家在府城还有个通判表叔,若是贸然处置,恐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34;
余谨站起身,在堂内来回踱步:&34;这陈家确实难办。若是强行干预旧账,于法理上说不过去。可若是不管,张桥这样的百姓就真的无路可走了。&34;
&34;大人,&34;田丰沉吟道,&34;这事确实棘手。陈家既占着理,又有靠山。若是处理不当,反倒会让大人陷入被动。&34;
余谨停下脚步,看着窗外:&34;你们说,这陈家为何在本官上任后,就立即收手不干了?&34;
&34;这&34;马汉想了想,&34;莫非是怕大人?&34;
&34;不,&34;余谨摇头,&34;是有人提前告诉了他们。&34;
田丰眼前一亮:&34;大人的意思是&34;
&34;看来,&34;余谨冷笑,&34;这陈家在县衙里,也安插了眼线啊。&34;
&34;不行,&34;余谨突然一拍桌子,&34;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34;
&34;大人&34;田丰欲言又止。
&34;你们想想,&34;余谨沉声道,&34;前几年塞北县闹灾,多少百姓揭不开锅。这陈家趁机放贷,谁知道他们手里攥着多少借据?&34;
马汉点头:&34;属下打听过,光是陈家村周围,就有十几户因为还不起债,被迫交出田地。&34;
&34;就是!&34;余谨越说越气,&34;他们就是靠着这些借据,一点点蚕食百姓的土地。若是再不管,这塞北县的良田,岂不是都要落入他们手中?&34;
&34;可是大人,&34;田丰提醒道,&34;这些借据确实是在您上任前立下的&34;
&34;那又如何?&34;余谨目光如炬,&34;难道眼看着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就该袖手旁观吗?&34;
堂内一时沉默。
&34;你们可知道,&34;余谨缓缓道,&34;这些年,有多少人因为还不起债,被迫卖儿鬻女?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流落他乡?&34;
马汉和田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34;更何况,&34;余谨继续道,&34;这陈家如此兼并土地,早晚会成为地方大患。若是再不遏制,后患无穷!&34;
&34;大人说得对,&34;马汉道,&34;只是要如何处置?&34;
余谨眼中闪过一丝寒光:&34;既然他们要玩文的,那我们就陪他们好好玩玩。&34;
&34;大人有何高见?&34;田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