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醒了?!”
红珠着实被长公主胸前的血窟吓到了——宁国公刚将殿下抱进来时,她还以为殿下的命保不住了;任凭太医令赵白百般保证长公主性命无碍,依旧死命的哭个不停。她不吃不喝的守在床边整整一天,直到看见商无忧睁开双眼,这才放下心来!
“殿下,奴婢还以为、还以为……”
红珠揉了揉熬的通红的双眼,欣慰的道:“这下可好了,奴婢这就将殿下苏醒的消息告诉姑姑与碧萝、福童去,他们可都担心坏了……”
“赵……元婴呢?”
红珠一愣,殿下醒来第一件事居然不是要见陛下?!
见长公主碧眸直直看着自己,红珠忙道:“殿下稍后,宁国公就在偏殿,奴婢这就去叫!”
待红珠离去,商无忧胸前的伤口便火烧火燎的疼了起来,外头不时传来的吵闹声亦叫她心烦意乱——
“是陛下叫我等来侍疾,你个贱婢为何不叫咱们进去?”
“咱们好歹也是公主的庶母,侍奉受了伤的小辈,你们就不怕外头的人议论长公主轻狂吗?”
瑾妃?!她来做什么?
刚刚红珠说赵元婴人在偏殿,难不成她竟回到了宫里?
“娘娘这话错了!”
霜姑姑不卑不亢的低声驳斥:“奴婢从未听说陛下降明旨叫诸位娘娘前来侍疾,娘娘如此说岂非有意折煞殿下?陛下不过是叫娘娘们多来探望我家长公主,毕竟殿下当年困顿在永巷时、没少受诸位的‘照顾’!”
商无忧无言勾起嘴角:到底是母后身边的人,竟能将刁难之语说的如此不客气!
瑾妃面色一僵,“陛下既叫本宫来探望长公主,你为何不叫我进去?!”
霜姑姑垂着眼,沉声道:“我家殿下人还未醒。太医令说了,长公主的伤需要静养,诸位在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那她到底什么时候才会醒?”
瑾妃愈发不耐,“本宫殿中诸事繁忙,哪有闲工夫来此处虚耗……”
“殿下什么时候醒老奴不知,可瑾妃娘娘还是不要再来咱们九龙池为好!陛下是叫您来给殿下侍疾的、不是让您给长公主添堵的!”
她眼光扫过瑾妃身后一众嫔妃,高声道:“诸位若都是存着如瑾妃这般心思,便都请回吧!长公主有奴才们照顾,实在无需貌恭心苦之辈前来探望。老奴这去回禀陛下,既然各宫妃嫔不耐烦来瞧在司命祭礼上为国祈福的长公主,那这套口蜜腹剑的虚礼还是免了吧!”
“本宫不是这个意思……”
瑾妃面色微变。
如今长公主如此炙手可热,她如何得罪的起?!
“宁国公到了!”
在一众目光各异的嫔妃注视下,宁国公赵元婴昂首挺胸走进了九龙池。
福童忙不迭道:“国公爷快进去吧,长公主刚刚还在喊您的名字呢!”
“请恕元婴无礼了!”
赵元婴朝着一众妃嫔微微颔首,转身便进了公主的寝宫。
霜姑姑回身将门轻掩,转过头冷冷道:“福总管,今日来探望的一众妃嫔可都记下了?”
福童忙道:“姑姑放心,人咱家都记住了;若明日陛下问起来有谁没来,咱家自然会如实回禀!”
他转过身,面上浮起个虚笑,高声道:“殿下还需静养,奴婢送各位娘娘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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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元婴一进屋便看见商无忧上身赤裸、胸腔裹满纱布;她仰躺在床上,脸色十分苍白,一双碧眸却炯炯有神。
“殿下可算醒了,要不然红珠姑娘的眼泪可是要将这九龙池淹没了!”
他走近前来,温声道:“赵太医说待您醒来便要发热,便留了些止疼药,待会儿我叫福童煎给殿下喝……”
他边笑边道:“殿下今日可威风了,各宫嫔妃如走马灯般来您宫中探望,霜姑姑却连门都不叫进,这一记下马威可是够她们担惊受怕许久了……”
“赵元婴,咱们和离吧!”
赵元婴面色忽的一白,“殿下说什么?”
“我知道你祖母一直想退婚,你我的婚姻不过是一桩交易,不如就此散去!”
赵元婴盯着商无忧碧色的眸子半晌,忽的冷笑道:“陛下赐婚,我与殿下如何分的开?”
“这事不用你操心!”
商无忧躺了一天一宿,背上早疼的不行,本想挪一挪动身子,谁知一不小心竟扯到了胸前的伤口——
嘶!
痛意来的又凶又猛,她头上霎时沁出细密的汗珠。
商无忧深吸了几口气,这才在赵元婴冷冷的逼视下艰难的开了口——
“父皇那里我去说!趁着司命祭礼已成之势,我去对父皇说和离之事——反正我行事一贯疯癫,就当我移情别恋好了,反正在和离这件事上我绝不会让你赵家吃亏的……”
“敢情殿下是将元婴当做垫脚石了!”
赵元婴眼中闪过森然的冷意,“移情别恋?敢问殿下究竟是看上哪家才俊了?!”
“殿下别忘了,车骑将军张家可是与您结过仇的!”
商无忧一怔,“你在说谁?”
“不是张子寿?”
赵元婴目光中闪烁着森严的杀意,低声道:“不管是谁,只要殿下说出名字来,元婴立刻便取他项上人头,然后再到陛下面前去请罪!”
“国公之位我也不要了,既然殿下打定了主意和离,我这就去请陛下赐和离昭书!”
商无忧盯着他紧绷的侧脸,忽的低声道:“你生气了?”
“我不该生气吗?!”
“在殿下眼中,赵家究竟算什么?我赵元婴又算什么?!”
商无忧叹了口气,“你先扶我起来,我躺了太久,背上疼的厉害……”
赵元婴身形纹丝不动,冷冷道:“我不是奴婢,长公主若要人伺候只管喊人就是!”
商无忧低声咕哝了一句“小气”,随后便咬牙切齿、小心翼翼的挪动起身子。
赵元婴盯着在床上缓慢蠕动的商无忧,丝毫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果真是个心狠的!
伤口实在太痛,商无忧只得放弃了翻身的计划,低声道:“我说和离是为了赵家好!宫里和朝中势力勾结着算计我,只怕我身边人已经不干净了……”
“赵元婴,这帮人藏得太深,手段又实在卑劣。你若真和我并肩同行,只怕如司命祭礼上那般险象环生的死局便不会断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