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二人竟是同母异父？
丽妃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姜妩离去的背影裹着决绝，姬致脸上的指痕鲜红如血。殿内气氛冰冷，唯有烛火摇曳，映出交错的暗影。
“陛下……”丽妃小心翼翼上前，“娘娘也是一时心急，还请陛下息怒。”
姬致神色阴沉，眼中寒芒未消：“退下。”
“陛下，知礼之事或许有隐情……”
“退下！”姬致猛地一拂袖，茶盏翻倒，瓷片四溅。
丽妃慌忙行礼，退出殿外。她咬了咬下唇，快步朝椒房殿走去。
姜妩独坐在灯下，面无表情，指尖一下下敲击桌面，冷眼看着烛火明灭。
“娘娘……”丽妃轻声进门，小心试探。
姜妩头也不抬：“妹妹来做什么？”
“娘娘息怒。”丽妃上前一步，“或许陛下只是一时糊涂，明日定会明白过来。”
“糊涂？”姜妩冷笑，“分明是疑心太重！那密探的一面之词破绽百出，也不知陛下如何听信。”
丽妃默然，垂眸不语。
“你先回去。”姜妩摆摆手，“本宫累了。”
丽妃离去后，她熄了灯，独坐在黑暗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轮清冷的明月。
夜深人静，忽听窗外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不带一丝金玉碰撞声，看来不是宫人。姜妩警觉坐直，指尖悄然握住袖中暗器。
“娘娘，老臣林阁老，有要事相商。”一个苍老的声音从窗外传来。
姜妩微微松了口气：“进来吧。”
一袭素袍的林阁老步入殿内，神色凝重。姜妩挥手示意宫女退下，亲自点起灯烛。
“阁老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林阁老捋须叹息：“老臣听闻娘娘与陛下起了争执，特来相劝。”
“阁老是来劝我放弃知礼？”姜妩嘲讽一笑，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若是如此，不必多言。”
“娘娘莫急。”林阁老坐下，倒了杯茶不急不缓地饮下，“知礼一事确实蹊跷，陛下也非全无道理。”
姜妩冷冷道：“阁老何出此言？难道也信了那鬼话？”
“非也。”林阁老放下茶盏，“只是当今形势，我大秦内忧外患，摄政王虎视眈眈，边关战事吃紧。若因一个太监伤了陛下与娘娘和气，实为不智。”
“阁老是说，为了大局，就该牺牲知礼？”姜妩声音冰冷，“知礼追随臣妾多年，忠心耿耿，臣妾岂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这大局偏为何非要夺他一人性命？”
“老臣明白娘娘意思。”林阁老叹息，“只是此事牵连甚广，若娘娘执意护他，恐有万劫不复之祸。”
“本宫说过多次，知礼若真有异心，臣妾早就人头落地。”姜妩一字一句，掷地有声，“他若是奸细，为何不早下手？”
林阁老蹙眉，沉默良久，眼中挣扎之色明灭不定。他忽然苦笑一声：“娘娘如此信任知礼，老臣也不便再隐瞒了。”
烛火忽明忽暗，照在林阁老布满皱纹的面容上，映出几分悲凉。
“知礼与陛下，乃是同母异父的亲兄弟。”
“什么？”姜妩霍然起身，茶盏被撞翻，滚烫的茶水浸湿衣袖，她却浑然不觉，“阁老此言当真？”
林阁老缓缓点头，目光沉重：“当真。”
姜妩不敢置信，呆立片刻，才重新坐下，声音微颤：“阁老且详细道来。”
林阁老捋着胡须，目光沉入回忆：“此事说来话长。当年，齐国为结盟和亲，送来一位公主。谁知先帝见她貌美，心生邪念，竟在宴席上灌醉了她，强行采撷。”
姜妩面色苍白，一言不发。
“那公主身怀六甲，先帝惶恐，不敢让消息走漏，便将她秘密关押。待她生下陛下后，便赐了她毒酒，对外宣称难产而亡。”
“那知礼又是……”
林阁老嘴角浮现一抹苦笑：“那公主来大秦前，本是齐国先帝宠妃，腹中已有身孕，那便是知礼。”
姜妩眸光一缩，眼中闪过震惊：“你是说，知礼是齐国先帝与那公主所生？”
“正是。”林阁老点头，“齐国先帝宠妃怀孕之际，齐国突生内乱，先帝仓促登基，未及立后，便遭毒手驾崩。皇位传给其子，也就是如今的齐王。新后登基，自然不会容那宠妃腹中胎儿。”
姜妩眉头紧蹙：“所以她便被送来和亲？”
“正是。”林阁老眼中闪过复杂，“新后将她送来和亲，一是除去眼中钉，二是报复先帝宠幸她之仇。”
“那知礼又是如何……”
“那公主遭先帝欺凌后不久，便生下知礼。”林阁老声音低沉，“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便趁守卫不备，将知礼送出宫去，托付给一位老嬷嬷。”
姜妩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那他为何又出现在齐国冷宫？”
“后来齐国使臣无意中发现知礼，看出他面容酷似先帝，便私下带回齐国，交给皇后处置。皇后恨极先帝，便将知礼囚在冷宫。”
姜妩久久不语，眼中泪光闪烁，最终却未曾落下。
“阁老，这些事，陛下知晓吗？”
林阁老摇头：“陛下一直以为自己是先帝与后宫嫔妃所生。知礼的身世，也只有先帝身边几个老人知晓，但现在如今已所剩无几。”
姜妩轻轻叹息：“真是造化弄人……”
林阁老捋须：“是啊，只是此事涉及两国秘辛，万万不可外泄。”
姜妩忽然抬头，眼中精光一闪：“那密探，分明在撒谎。”
林阁老神色一变：“什么密探？”
姜妩将白日之事道来，林阁老听罢面色大变：“不好！此事蹊跷，恐是有人故布疑阵，挑拨陛下与娘娘不和！”
姜妩陷入沉思，眉头紧锁。良久，她才抬头，声音坚定：“阁老，知礼身在天牢，怕是危险。臣妾想亲自去看他。”
“万万不可！”林阁老大惊，“若让人瞧见，必起猜疑！”
姜妩眼中闪过一丝决然：“那也不能坐视不管。”
“娘娘放心，老臣已让心腹暗中看护。”林阁老安抚道，“只是眼下须尽快查明女巡按底细，以免宫中再起波澜。”
姜妩点头，心中百转千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