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沈府工作的时候是同年的十月份,那时候你六个月大。”
沈时笙:“当时给我妈妈接生的人是谁,您知道吗?”
娴妈妈摇头,“不知道,沈府现在怕是没人知道了,这些小厮佣人,都来的比我们晚。
笙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怀疑沈荣安不是你亲生父亲。”
沈时笙点头,“是…丁氏临死前嚷嚷着要见我,她在沈府的时间比你们长。
当年我母亲生产的时候,她在的,娴妈妈我后悔了,我当时该去见她的。”
娴妈妈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那时候你哪里怀疑过老爷?你豁出去命都要救他的。”
沈时笙:“秦俊川临死前,让林瑶瑶给我带句话,说黄雀在后——
秦俊川说他死了,我一定会死的很惨。
黄雀或许指的就是沈荣安。”
娴妈妈心里咯噔一下,背脊生寒,“你这样一说,我这回忆一下,老爷和夫人一直都格外相敬如宾。
从未吵过架,老爷在夫人面前,更像是下人。”
沈时笙:“看来,等我忙完除夕新年,就要去拜访一下我母亲的老朋友了。”或许从那些叔叔伯伯奶奶阿姨们的嘴里,能知道关于母亲和那个男人的过去,以及母亲和沈荣安的过去。
母亲活着的时候从未向她提及过,为什么?母亲到底有什么样的难言之隐,有何秘密?
她心里乱,深呼吸让自己调整心态,傅家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忙呢!
“娴妈妈,我有个办法能试探出沈荣安是不是我亲生父亲,我现在就去着手办这件事。”
娴妈妈点点头,“注意安全,需要我和你珠妈妈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一定!”
“娴妈妈,帮我调一份这么多年来沈荣安在账房拿钱的所有记录,等我再回来找你拿!”
“好。”
-
从家里出来,沈时笙先去了趟沈氏的丝绸庄子。
丝绸庄子偌大工厂的前面是前朝二层楼阁的制衣铺子,快到年节了,铺子来买布料,取成衣的客人很多。
二楼,有一间不大的屋子是沈家人在这里独有的公廨,办公休息都在这里。
沈时笙喊来徐经理,“安排几名绣工和成衣师,帮我赶制一件棉旗袍,今晚之前赶制好。
要艳粉布料,绣扶桑花,领口缀着黑狐毛,以珍珠点缀。
赶制好之后,就挂在我这屋子里…”
沈时笙凑近徐经理的耳朵,低声祝福一番。
徐经理四十出头,是个小脚女人,世代在沈氏做工,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她也是珠妈妈和娴妈妈的好友。
徐经理应声,“是,大小姐你吩咐的,我一定能做好。”
“行,那您忙吧!”
…
沈时笙忙完这边,就赶紧回大帅府了。
安排大帅府过节的事宜。
回去的路上,沈时笙想,掌管傅家内宅挺忙,我这么忙替傅家管内宅,我向傅焰霖讨几个孩子不过分吧?
不过分!她要是傅焰霖她都接这活儿了。
-
另一边,丁香路8号,柳府。
三层的小洋房里,暖炉暖气徜徉。
沈荣安靠在松木沙发上,硬质的沙发,连个软垫都没有,坐着都硌腚,不仅如此,暖气一热,松木的味道刺鼻极了,呛人。
他五脏六腑被沈时笙气得也疼,一时间手不知该捂哪儿了。
“老爷,喝点银耳羹,我熬了一夜!”一身黑色斜襟袄子的妇人毕恭毕敬奉上一小金碗的银耳羹。
金灿灿的碗,晃得人眼睛发疼。
沈荣安从进来那一刻,就气不打一处来,往日里慈穆平和的一双眼睛,顿时染上阴暗,不再是一副老实人的模样,抬手将银耳羹掀翻。
烫得妇人的脸全红肿了,夫人低低挽在脑后的小发髻都粘上了银耳,整个人狼狈跌跪在地上,“对不住,老爷对不住!”
沈荣安扶着肺腑,想怒骂,却用不上力气,“柳氏!哪儿对不住,你,你倒是说说看?”
柳氏瑟瑟,只跪着磕头,“老爷明示!”她一副前朝老佣人的做派,卑微到骨子里。
柳氏样貌普通,太瘦了,常年吃的没什么营养,脸颊凹陷,皱纹就看着比四十来岁的女人多。
沈荣安按着太阳穴,无奈又愤怒,“我给你足够的钱,让你给这洋房里添置像样的家具,你就选破松木的?
这洋房是高雅的中西结合样式的装修,你买意式的家具,法式的家具不成?
让你买点好东西,能要你命?”
柳氏:“老爷,我舍得的,你看,我给你买了金碗。
你还记得吗?当年我们私定终身那晚,你说将来你有钱了,咱们就用金碗吃饭。
我一直记得你这句话的!”
沈荣安听完这话,有种富家老爷瞬间被打成乞丐的感觉。
柳氏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他本来的身份,是个贫苦的穷书生。
跟乞丐抢过饭的可怜人。
他腥红了眼,满腔怒火蓄在拳头上狠狠朝柳氏的脑袋砸,一下一下。
柳氏咬着牙,疼得近乎昏厥都不敢发出声音来,生怕楼上的女儿听见。
沈荣安的完全砸破了柳氏的头,柳氏的眼睛被血染红了,都不敢发出声音来。
二楼,柳缃绮刚换好了衣裳准备下楼,就在楼梯蜿蜒处看到了血腥暴戾的一幕,“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