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您和县主的矛盾,落在外人眼里头,都是小事,不过是一家子姐妹的小打小闹。

    太后可是从先帝后宫那般情境中搏杀出来的,从初入宫廷的普通妃嫔一路坐到后位,如今更是摄政十多载。她见过的手段无数,见识的人心更是不可计数。

    在她眼里,您和温元县主,终究都是姓崔的。一家子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就算之前有些小矛盾,难道在明知道县主要入宫为妃的前提下,您还会执意同其交恶吗?”

    白蔻的话,让崔令仪的身子在不自觉打颤。

    “你的意思是,太后会觉得,我和崔令窈是故意做给外人看的,好让人以为崔家两姐妹势同水火,实际上我们早已毫无嫌隙。”

    “毫无嫌隙不一定,但为了崔家的利益,劲儿总是往一处使的。”

    白蔻捡起地上被崔令仪随手砸碎的玉瓶碎片,低声道。

    崔令仪一时哑口无言。

    因为她发觉,自己居然觉得白蔻说得是有道理的。

    是啊,自己重生这件事,只有极少人知晓,甚至白蔻当时也被撵到了外头并不知晓全貌。

    谁会觉得,闺阁女儿家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自己之前和崔令窈也并无什么仇怨,不过是一些小矛盾,这等事哪家哪户都会有,便是亲姐妹之间怕是都少不了。

    发展到血海深仇,必定是为人所不解的。

    若是太后这么以为,也不奇怪。

    “可、可是我为何要给崔令窈做嫁衣。我若是真的嫁给信王,不该是让信王登基……”

    “小姐慎言!”

    白蔻忙警惕地将食指放在唇边,还又谨慎地到门窗处细细检查了一遍。

    这般架势,也让崔令仪心中越发没底儿了。

    “小姐,这等话可是要抄家灭族的。如今府里出了这么多风波,夫人伤着,老夫人和侧夫人都病着,今日连老爷都告了假未曾上朝,府里头人心浮动,说不准谁又生了什么心思。您说话,一定要谨慎再谨慎!”

    先是“吓唬”了一通崔令仪,白蔻又开始为其解答刚刚的问题。

    这一次,她用悄悄话一般的音量在崔令仪耳边道。

    “您说的自然是有道理的,可如今皇位上已经有人了!只有当今陛下……那般的情况下,且膝下无子,信王才有承继的希望。否则,那便是谋逆啊!

    便是如今满朝文武,谁敢真把这等心思表露出来。若要押宝,自然是陛下看起来更合算一些。

    且陛下如今看重县主,几乎所有人都默认,县主将来必定会入宫。便是不能为后,一个妃位总是有的。若是能生下陛下的第一子,那日后崔家的满门前程和荣光可都有了。

    而押宝信王便不同了。要赌当今出现意外,要赌其膝下无子,还要赌其他人不会半路出来摘了这桃子。小姐,若是您来选,您选哪个?”

    这番详细的分析,让崔令仪露出一抹苦笑。

    “自然是陛下。”

    没有前世记忆的情况下,谁知道裴玠是个短命鬼,谁知道他是个没子嗣福气的!

    “那我岂不是也要被太后一并处置了。”

    她的眼神里满是绝望。

    此时的崔令仪已经想不起病榻上的张氏。

    她不想死。

    尽管在被张氏的药折磨之时,无数次她都在想,还不如让她死了一了百了。

    可从那份痛苦中脱身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极想活下来的。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