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爷舐犊情深,真是让聿之感动至极。”

    穿着唐装的男人慢慢坐直了身体,一脸戒备的盯着顾聿之。

    他这个孩子宝贝得紧,藏的严实,谁也不知道。

    怎么顾聿之清楚到了这种地步?

    主位上的男人笑了一下,锐利的狐狸眼一寸一寸扫过餐桌上的人。

    处于他视线下的男人却一个一个缩紧了脑袋,像是有刀子在割他们的肉。

    男人和气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分外有礼:

    “各位叔伯说的没错,我还年轻,执掌顾家资历也浅,所以难免有疏漏。为了方便,我让下面的人整理了点小资料,顺便给诸位都分发了一份。”

    “也请诸位看看,这些文件是否详实,可别出了什么问题。”

    餐厅里鸦雀无声。

    一张张脸庞被灯影拖得近乎变形,额头上冒出大颗的汗滴。

    偷税漏税,包养情人,挪用公款,股票博彩……

    一桩桩一件件,连时间都清清楚楚。

    饭菜的热气逐渐冰冷,凝固的油脂飘在上面,糊成一团。

    好半天,穿着唐装的男人才回过神来,掌心凝出冷汗:

    “聿之大侄,你这是什么意思?”

    光线昏暗的房间里鸦雀无声。

    主位上的男人唇角勾起一点弧度,声音缓缓:

    “自从父亲进去之后,顾家的担子落到了我肩上。想想曾经顾家的辉煌,又为父亲忧心,我总是夜不能寐。”

    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若有若无的扫过房间里的人,

    “这些天盘点家里的产业,越看越触目惊心。”

    “各位叔伯夙兴夜寐,家里的生意却一天不如一天,甚至还出现了这么大的亏损,跟顾家如日中天的时候比,简直像个笑话。”

    “不过社会发展的这么快,有些公司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也是必然,没用的东西迟早要淘汰,所以今天请各位叔伯坐在这里,是想谈一谈顾家产业结构的调整。”

    他说得客气,一群正在抹汗的人脸却黑了。

    什么没用的东西迟早要淘汰?

    还不是骂他们这群老东西吗?

    他表面上进退知礼,让人挑不出半分错来,但证据都拍到了桌面上,这不是威胁是什么?

    至于那个所谓的产业结构的调整,还不是为了把他们这群老东西全部踢出去,换成自己的人。

    一群人面面相觑,很快有沉不住的拍案而起。

    仗着自己年龄大,说话也不算客气:

    “大少,您这是什么意思?在座的诸位都是你的长辈,你也别跟我们扯这么多弯弯绕绕。做生意哪有不亏的?一码算一码,就算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你——”

    “嘎吱”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

    一直在那里百无聊赖拨弄着手机的顾厌冷不丁站起,朝着那人的方向赶去。

    他的速度快的出奇,只见房间里一道亮光闪过,伴随着骨骼活动的“咔嚓”声,刚才还叫嚣的人被顾厌一脚踹在腿骨,按在了桌子上。

    大鱼大肉,刺身海鲜。

    盘子碰撞发出清脆声,那人的脑袋被顾厌按着,一张脸按进了油腻腻的盘子里。

    他挣扎着骂了句什么,可周围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心,没一个人帮腔。

    回荡着他惨叫声的房间,顾聿之低沉的声线稳稳响起:

    “五叔说的确实不错,一码算一码。”

    那张英俊的脸庞隐匿在黑暗里,骨节分明的大手拿着一把精巧的打火机,给自己点了烟。

    氤氲的雾气模糊了他的眉眼,锋利的眉骨带着肃穆的贵气,带着逼迫性极强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