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墙上的女人话音落地,放下了一个竹篮。

    用长长的黑色绳子吊着,从几十米高的城墙上缓缓落下来。

    “要,就赶紧付钱了。”女人温声道。

    沈安安瞥向王坡,开口问着:“不买行不行?”

    王坡没好气的反问:“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沈安安没好气的从怀中掏出银票,放进了篮子里。

    她冲城墙上的人道:“就这么些了,能买多少买多少吧。”

    篮子收了上去,上面的人收了银票。

    不多时,城墙上又放下来了物资。

    “一千套一体化棉服,再送你一套,总共一千零一套。”上面的人说道。

    沈安安招了招手,身后的独孤军下了马,将棉服驮在了马背上。

    一切准备就绪,他们继续往壕沟林出发。

    没了难民围堵,行进速度倒是快了,越靠近壕沟林,树木就越大。

    果不其然,像王坡说的那样,天气越发的冷了。

    而且不同于外边,这里根本没办法辨别阴天还是晴天,遮天蔽日的树木,便是在大晴天,也没多少阳光能透进来。

    “不能再往前走了。”沈安安勒马停住,身后的大队伍也停了下来。

    她毕竟是实战经验丰富的,身临其境之后,很快就能辨别地理环境的危险度。

    “大军就驻扎在这里吧。”沈安安翻身下马,将夜亦德也抱了下来。

    “母妃,我要跟你一起去。”夜亦德仰头望着她,小小的人儿倔强道。

    沈安安揉着他的头,“听话,你不能进去。”

    “那棉衣太大了,你还是个孩子,里面的恶劣环境适应不了的。”沈安安解释着。

    夜亦德还没说话呢,王坡抢先道:“娘娘,我也适应不了。”

    “啪。”沈安安一个巴掌呼在了他脑袋上,“那你就给我学着适应。”

    下一瞬,千夫长已经把一套棉衣塞到了王坡手里。

    董聂也摩拳擦掌,自告奋勇,“打仗这事儿少不了我。

    娘娘,你的恩情我替大将军还了,我来给你打头阵。”

    沈安安抬起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你给我闭嘴,我可跟你们启南半分钱关系也没有。”

    “你留下保护亦德和辎重,我、王坡、千夫长,带着九百人深入壕沟林。

    其余人,全部驻扎此地,保护好亦德和辎重。”

    沈安安话毕,千夫长扭头冲独孤军道:“辎重都是小事儿,最重要的是二殿下的安危。

    无论发生什么,都以二殿下为先,听明白了吗?”

    “是。”独孤军齐齐应着。

    沈安安照例,拿出了小册子,递给了千夫长,“行军名册,记录好了交给亦德。”

    “娘娘还是个行家啊。”千夫长跟沈安安熟络了,也没之前那样约束了。

    沈安安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做事儿。

    千夫长冲大军开口道:“家中有年迈父母的、家中独子的、无儿无女的出列。”

    竟只有两千人出列。

    千夫长对着这两千人道:“你们留下来。”

    而后,他又冲着剩余两千九百九十九名道,“我将从你们这些人里挑选出九百人,随我同娘娘一起进入壕沟林。

    壕沟林的危险,想必不用我多说,水性好、攀爬好、年轻力壮的,出列。”

    没有人退缩,大家自发的站出来。

    “好,列队。”千夫长说罢,一一将他们的名字记录在册。

    然后他们各自带着补给和棉衣。

    战马是不能进去的,要留在原地,撤退时用。

    接下来,他们只能用两条腿往里面探了。

    沈安安站在九百名独孤军前面,手握着黑枪,肩上背着包袱,“进入过壕沟林的,站出来。”

    九百人,原地不动。

    “好吧,出发。”沈安安说罢,转身朝前走。

    王坡和千夫长跟在她身侧,一左一右。

    接下来没有地图了,只能凭借直觉往前走了。

    参天的树木下,根本没有矮小的植物生存,所以路倒是出奇的好走。

    本来刚开始是沈安安带路的,但走着走着王坡就跑到最前面去了。

    他担心沈安安没脑子,把大家都带上一条绝路。

    至少他有过逃生的经验,丛林沼泽什么的,他还是熟悉的。

    一路上,他都是左瞧瞧右看看。

    直到看见一条好大的菜花蛇“嗖嗖”滑过,他才松了一口气。

    “好了,接下来的十里地,大家可以放心大胆的走了。”王坡连腰杆都挺直了。

    “为什么?”独孤军里有人问。

    “一里菜花蛇,十里无毒蛇,现在我们只需要注意有没有猛兽就行了。”王坡说罢大摇大摆往前走。

    沈安安沿途都在观察什么东西能吃,毕竟作为冲锋队伍,他们带的干粮都是有限的。

    就地取材,是冲锋军必备的一项技能。

    沿途她将自己认识的、能吃的东西,都摘下来保留了。

    “够了够了,停下。”沈安安叫住正兴冲冲往前走的王坡。

    “怎么了娘娘?”王坡回过头来,不解的问着她。

    “我觉得不对。”沈安安认真说道,这是一个常年征战的将军的直觉。

    说不出来缘由,但直觉告诉她,按照王坡的路线走下去,必将会一无所获。

    “哪里不对?一路上我都在观察此地的情况,这里西晒比较充足。

    阳光能透进来的地方,瘴气肯定会薄弱一些,最适合安营扎寨了。

    我们往西边走,肯定没错,据说他们有二十万的叛军,这么大的规模,不可能在危险的地方落脚的。”

    王坡有理有据道。

    正因为独孤军也懂他说的这些,所以才一路上闷声跟着,一言不发。

    沈安安却道:“如果我是反贼,我肯定不会选择安全的地方落脚。

    这些你都能想到,敌人肯定也能想到。”

    “向西过来的路,太平整了些,他们既然是躲在里面,肯定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破绽。”

    沈安安站在原地,看了看四周。

    她静下心来,没再理会王坡的据理力争。

    她知道,这时候必须要冷静思考,一旦她猜错了,他们这些人的下场不会好。

    二十万叛军,藏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随便一个伏击,他们都没有还手的余地。

    所以,现在要找的,不是叛军的大本营,而是壕沟林土著的居住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