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你急什么?这事儿说来话长,得慢慢说。”

    “话说那年,当今陛下是御牲房里挤羊奶的下等宫女生的,生的时候头太大,卡了好几天才生下来,导致是个傻子。”

    “可八岁那年,得仙人指点,开了慧根,一夜之间,学富五车……”

    “啪”狠狠一个耳光,打在了他脸上。

    沈安安举着拳头骂骂咧咧,“你他娘的给我说重点,信不信我抽死你?”

    小伙子捂着脸,“你凶什么凶?我说还不行吗?”

    “那年恰逢太祖皇帝又有废太子的心思,太子急于立功,还是九皇子的陛下就给他出了个主意。

    让叶州城的百姓染上鼠疫,然后赶到天缘去,要用鼠疫把天缘十万守城将士弄死。

    对了,负责执行这件事儿的,还是先帝的表弟,启西的楚天明楚将军呢。”

    “现在住在这叶州城里的,都不是曾经的原住民了,是其他地方跑来的难民。

    大家都怕那些原住民的鬼魂回来报仇索命,所以一到晚上就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关灯睡觉。”

    夜亦德听完,反应最大,“啪”他又是一个耳光,打在了小伙子脸上。

    “你们有完没完?”小伙子捂着脸,哭出了声。

    “简直胡说八道。”夜亦德要狠狠教训他。

    沈安安将亦德拉住,冲他道:“东西放回去,滚。”

    小伙子一边呜呜呜,一边翻进了墙。

    等他再出来时,沈安安一行四人已经不见了。

    回行宫的路上,夜亦德一直都在负气状态,他是绝对不信那个小偷讲的话。

    要他的父皇和皇叔真做过这样的事儿,整个朝堂上下,怎么会从来没议论过?

    那些言官的嘴,比死鸭子的还硬,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儿,他们不得天天挂在嘴上要皇叔每日三省自身?

    “哼。”夜亦德一脚踹在墙上,“母妃,我要去打死那个口出狂言的贼人。”

    “算了算了,今天就算了。”沈安安将他抱起来。

    郑扶胤却在此时开口,“刚刚那人所言非虚,当时的叶州巡抚,就是如今北燕的丞相贾好人。

    叶州城的百姓也确实是死绝了,但并不是死于鼠疫。

    当时婉儿他们惨遭流放,途径叶州时救下了他们。”

    “他们不想当婉儿的拖累,便在雪山上建了个郑家村。

    后来千人斩追杀婉儿,他们为了救婉儿,全村惨死在千人斩手下。”

    “那也是因为你们郑家人才死的,你们是反贼,他们救你们等同谋逆,死不足惜。”夜亦德恨恨道。

    说完他也不理会任何人,从沈安安怀里扑腾下来,进殿睡觉去了。

    沈安安自是也懒得搭理郑扶胤,追着夜亦德进了殿内,“亦德,亦德。”

    殿门关上,郑扶胤和王坡都被关在了门外。

    此时王坡心里也犯起了嘀咕,夜亦德今晚的话让他深思熟虑,这福王当真有容人之量吗?

    执念太深,也不是好事儿啊。

    郑扶胤却是另外一种心情,拉着他聊起了天,“你看,我就说二殿下身上流淌着先帝的血,先帝的性子也是刻在他骨血里的吧?”

    假以时日,定是夺储的不二人选。

    “你这是引火烧身,别哪天把自己烧死。”王坡并不赞同。

    郑扶胤摇了摇头,“古人言:‘死有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用我一条性命,换轩辕将来有一位明君,我死不足惜。”

    王坡同他拉开距离,“我看你就是那根毛,要死你自己死,别拉上我。”

    殿内,夜亦德躺在床榻上,却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索性坐起来。

    殿内点着蜡烛,他裹着被子问沈安安:“母妃,那个贼人和郑将军说的都是真的吗?”

    沈安安掖了掖被子,“假的怎样?真的又怎样?

    真的也不是你干的,你干嘛自寻烦恼?”

    “可是……”夜亦德欲言又止。

    此事事关天家名声,他怎么可能不在意?

    皇叔一直是他崇拜的对象,皇叔怎么能是这种不择手段、心狠手辣之徒?

    沈安安:“别可是了,过去发生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和亦天以后该如何做。”

    “好了好了,一个皇朝,有一段至暗时刻很正常。

    哪朝哪代坐江山的那个不是踏着尸山血海走过来的?是非功过自有历史去评判。

    只要亦天日后做一个爱民如子、手段光明的好君王;你做一个体察民情、关爱百姓的好臣子。

    那便够了,你改变不了前人,也决定不了后人,你只能做好你自己。”

    沈安安轻轻拍着他的背,哄他入睡。

    夜亦德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母妃,我觉得你还是有智慧的。”

    沈安安:“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吧,睡吧,哦哦哦。”

    赶路一天,大家都疲惫了,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翌日天刚亮,沈安安就起来了。

    一大一小都想着赶紧把郑扶胤送到地方,连早饭都是边走边吃。

    王坡挤进了马车里,他拱手冲夜亦德道:“二殿下,你好歹给我个身份啊。

    你现在答应了,去到启南,让郑将军好给我造册登记。”

    是了,他来轩辕这么多年了,连个正经身份都没有。

    这也是为什么,他只能落草为寇的原因。

    铁蛋嚼着馒头,回想着爷爷的话,怯生生的举起手,“殿……殿下,我也需要个身份。”

    他和王坡对视一眼,两人都觉得这是个大好的机会,齐齐给夜亦德跪下。

    夜亦德想了想,指着铁蛋道:“铁蛋你就做我的亲卫吧,但要换个名字吧?铁蛋太难听了,我也是要面子的。

    嗯……以后你就叫……”

    铁蛋看他为难,主动开口道:“殿下,要么您给我赐个姓,名字我就单字一个起吧?如何?”

    “哦,赐个姓。”夜亦德想着,“郑不行,郑字晦气。

    宇文也不能要,皇兄听到会伤感的,那你就随我母妃姓沈吧,总不能跟我姓夜吧?”

    “沈起谢过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铁蛋当时就磕头。

    王坡咽了口口水,“这么高规格?那我呢?”

    “我也要姓沈。”

    夜亦德瞥向他,“你姓王姓的好好的,干嘛要改姓?你要不要脸?”

    “那身份呢?”王坡道。

    夜亦德挠头想着,“那……那你就做我的管家吧。

    看你猴精猴精的,以后我的王府就交给你打理了。”

    “管家吗?”王坡若有所思,王爷的管家好像也不错,以后他就是西南的第二把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