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夜亦德率先进入了行宫。
沈安安冲伤春悲秋的二人道:“你们清高,你们别住。”
说完这句,她也进了行宫。
已经很晚了,郑扶胤和王坡自然也不打算另寻地方,也跟着进了行宫。
行宫里只有为数不多的太监宫女负责打扫。
整座行宫看上去都冷冷清清的。
叶州城,过了这么多年,还是没恢复往日繁华,这都是因为曾经那件事儿。
郑扶胤虽没亲眼所见,但也听说过,那还是发生在太祖时期的事儿,有不少西北的难民逃到启南去。
那是太祖时期,夺嫡最厉害、后果最严重的一次。
“殿下。”郑扶胤加快了步子,追上了夜亦德。
夺嫡,是啊,这是每朝每代都避免不了的。
既然夜亦德无心皇位,那他就想办法激发他内心对权力和巅峰的渴望,夜家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二殿下长的这么像先帝,想必性子定也是随先帝的,只不过被太妃养在身边久了,被礼教教化了而已。
这样更好,他具备一个君王应有的一切。
那么第一步,就是要让他认清陛下的真实面目。
至于往后如何,再作打算。
郑扶胤快步追到了夜亦德身边,“殿下听闻过叶州城曾经发生的事儿吗?”
夜亦德摇头,“我不想听,你闭嘴。”
郑扶胤又扭头冲沈安安道:“娘娘,你还不知道自己的枕边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吧?”
沈安安有气无力的回着:“我看地网不在,你是不把我当外人啊。
我可是押送你的,你到底有没有弄清楚我跟你的身份?”
夜亦德哼了声,“我看他家是造反造上瘾了,明天把他关囚车里去。”
“对,明天就把你关囚车里。”沈安安抱起夜亦德,往行宫最高处走去。
春暖花开了,夜空也格外闪亮。
没想到这行宫里还建了一座高高的观景台,刻在石碑上的文字,模糊不清了。
看这样子,像是被人刻意毁掉的。
“啧啧啧,这可真是站在此处,手可摘星辰啊。”沈安安爬到最高处。
有一颗偌大的夜明珠,挂在房梁一角,正对的方向是启东凤州。
那是宇文少蕊的故乡。
“好美啊,住在这里不想走了怎么办?”她问着夜亦德。
夜亦德吃着糕点嘟囔着:“这我也没办法啊母妃,这是皇兄母后的行宫。”
“你喜欢的话,等以后到了西南,我给母妃你建一个。”
“算了算了,你这种劳民伤财的想法可不许有。”沈安安摆了摆手。
郑扶胤也爬了上来,刚好听见了他们的对话。
他身体还没好利索,爬的自然没沈安安快。
轩辕后宫的嫔妃,向来是不问朝政的。
但他没想到,沈安安这个深宫冷院的妃子,竟能将百姓放在心上。
从沈安安的身上,郑扶胤或多或少看见了自己妹妹的影子。
“娘娘说的对,殿下,劳民伤财的事儿万万做不得。”郑扶胤呼哧呼哧喘着大气。
夜亦德把糕点放了回去,小小的人儿眉头紧蹙着,“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没胃口。”
“母妃,明天开始不歇了,我们快马加鞭把这家伙赶紧送到。”
他真是懒得理郑扶胤。
郑扶胤也不说话了,他知晓凡事都要循序渐进,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登在高处,王坡啃着鸡腿俯瞰整座城,“这虽说是大晚上,可这也还没到宵禁的时候,这叶州城也太安静了吧,跟没活人一样。”
沈安安“嗯”了一声。
她光顾着看花看夜空了,倒是没注意到。
她道:“许是干活干累了吧,都睡了。”
“娘娘你竟会瞎扯,连由铁县那种小地方,晚上都还会亮几盏灯呢,你看看这叶州。”王坡也是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
沈安安再一看,“哎呀,好像你小子说的有点儿道理。”
“那不然呢?总不能是煤油蜡烛太贵了,点不起吧?”王坡有理有据的反问。
沈安安:“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王坡好像也没了胃口,“娘娘,我说陛下咋把你带在身边,原来是安全。”
换句话说,沈安安没脑子。
沈安安一挥手,“管他呢,爱点不点,关我屁事。”
“是啊,只要殿下和娘娘吃饱喝足,这叶州城内的百姓如何,与我们何干?”郑扶胤精准的来了一句灵魂质问。
这分明就是在说,老夜家的人不作为。
夜亦德扭头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你放屁。”
“母妃,走,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
要是他们实在点不起灯,那我们就贴一点给他们。”
说着,他拉着沈安安的手,就往台阶下走。
沈安安不大情愿,“哎呀,还要去看看啊?这才刚歇下来。”
“唉~~骑了一天马,屁股疼。”
夜亦德选择性的不理会这句话。
一行四人出了行宫,晃晃悠悠的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
不知走了多久,可算是逮到了一个年轻小伙子。
只因他是个小偷。
三大一小把人团团围住,小伙子拱手求饶:“大侠们,小的错了,饶命。”
夜亦德问他:“这里的人为什么都不点灯?”
“啊???”小伙子发出灵魂一问,“为啥要点灯?”
夜亦德被他问的不会了,“为啥不要点灯?”
沈安安可没耐心,一把将小伙子拎起来,“再给我废话信不信我揍你?”
“女侠饶命,我说我说,你们都是外乡来的吧?
夜不点灯是叶州的规矩,这里曾经不是一座罪城嘛,大家都在赎罪。”
小伙子一句话,把沈安安和夜亦德说懵了。
夜亦德后知后觉道:“你胡说八道,我从来没听说过轩辕有什么罪城。
你给我说清楚。”
“害,你才多大?事发的时候当今陛下才八岁半,你还没投胎呢。”小伙子主打一个实诚。
夜亦德闻言,“你你你……你放肆,想死是吧?”
“怎么?一会儿让说,一会儿又让死,到底是说还是死?
我就偷点东西,抓去官府也就是挨几板子,你们报官吧。”
他干脆往地上一坐。
夜亦德一甩手,哼了声,“你说。”
“要说那年,轩辕还叫大启,我也就是个街边乞丐,才六岁。
啧啧啧,要说当今陛下啊,那叫一个狠,和他那被废的太子哥哥,使出了一招又损又毒辣的绝技。
所以,叶州才会变成一座罪城。”
夜亦德:“???”
沈安安:“……”
她一把拎起小伙子,“什么绝技?讲话能不能一次性讲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