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队不紧不慢的往青州赶。
马车上挂着两张狼皮,属实是有些臭,加之沈安安一直都要防着赵小高,几日下来,都显得精神萎靡了。
而赤脚被马拴着的王坡,草鞋早就磨破了,一双赤红的脚踩在地上,疼的他面目扭曲。
他跟在马车旁边,看着夜亦德吃的糕点流着哈喇子。
他被绑着的双手搭在车窗边缘,吧唧了几下嘴巴朝着夜亦德张开嘴,“小家伙,给我一口。”
“大胆,叫殿下。”夜亦德扭头看着他,言之凿凿道。
“殿下,给我一口。”王坡立马改口。
坐在夜亦德对面的夜亦天充耳不闻,懒得理这俩傻子,自顾自的埋头看书。
沈安安被两张狼皮臭的头晕眼花,胃里不住的翻滚,全靠烧刀子压着要吐的本能。
她苦哈哈的瞥着夜亦德,“亦德啊,其实天儿马上也就热了,能不能……”
夜亦德跟王坡聊的正投机,压根没听见她说话。
“唉,趁着两小的精神抖擞,我先睡了。”沈安安蔫蔫的靠在垫子上,闭上了眼睛,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王坡手里凭空变出朵花儿来,“怎么样?能不能换一口吃的?”
夜亦德圆溜溜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你怎么做到的?”
“啊。”王坡没有回应,他嘴巴张的大大的,对准了夜亦德。
小小的人儿果断投喂,一块桃花酥塞进了他嘴里。
王坡咂巴着嘴巴,舔着唇上的糕点屑,心道:‘我们启西过的这么惨,就是被你们这些贵族害的。’
粮食都买不到的启西,像这样的糕点,只能去北燕商队买了。
因为高额的赋税,北燕商队的东西一般都不便宜,能吃得起这个的,不是一般人。
王坡意犹未尽的抿着嘴,“你是定国侯的儿子?”
夜亦德:“哼,他不过就是我家的奴才。”
“喂,你到底教不教?”
王坡往夜亦德怀里瞅了一眼,银票的一角露在外面,“我有个宝袋,你让我上马车,我给你露一手。”
夜亦德看了一眼沈安安,“不行,你一个刁民不能上我母妃的马车。”
“那我不进去,我就坐在驾车处。”王坡走的腿都快断了。
夜亦德看看沈安安,又看看夜亦天。
到底是没经住王坡的诱惑,让他坐了上来。
夜亦德掀开帘子,在王坡的指引下,从他腰间拿出了个布袋子,放到了他手里。
王坡朝夜亦德怀里努了努嘴,“你把银票放进来,我给你变个好玩的。”
夜亦德小手掏出唯一剩下的一张超级婉,放进了布袋子里。
就见王坡神乎其技的朝着里面吹了一口气,然后双手捏紧了袋子口,嘴里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说啥。
不一会儿,王坡从袋子里抖出一个木质的小风车,做工很精细。
“这什么?”夜亦德拿在手上问着。
王坡道:“你伸出车窗,让它迎风看看。”
夜亦德照做,小风车迎风而动,四扇小扇叶吹动起来骨碌碌的转,颜色就像彩虹一样。
“哇!!!”夜亦德爱不释手,在驾车处玩了好一会儿,这才想起自己的银票。
半截身子缩了回来,把那只布袋子翻来覆去,“我银票呢?”
王坡悠悠开口,“等什么时候你玩腻了小风车,你把它还给我,你的银票就会回来。”
夜亦德“哦”了一声,回头去玩小风车了。
夜亦天瞥了他一眼,冷哼了声,“你是不是傻?”
这引起了王坡的注意。
他率先看见了夜亦天手中那本翻的皱了皮的书,“这位殿下,我也可以给你变一样你喜欢的东西。
包你喜欢的,不满意包退,只需要一张银票,我就捆在你面前,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他把捆着的双手怼在了夜亦天面前。
他也不知道夜亦天什么身份,但能斥责夜亦德的,定也是皇子,还是个兄长。
虽然他们看上去年纪相符。
夜亦天抬眸看着他,小小的人儿声音冷冷道:“哼,孤倒要看看你给孤玩什么把戏。
要是孤不满意,就把你踢下去。”
王坡闻言,赶紧双手抱拳,“小人眼拙,竟没认出是太子爷,失敬失敬,小人真是该死。”
“小人哪儿敢骗太子爷呀?就是您给我八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冒犯您啊。”
马屁有时候真香。
从来没被人拍须溜马过的夜亦天,这一刻显然很舒服,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倒是个有眼力劲的。”
夜亦天掏出一张银票,打赏似的丢进了王坡手中的布袋子里。
王坡又是一番故技重施。
这一次,从袋子里抖落的是一本书,上书《乐游集》。
王坡捧在手上,款款的给夜亦天递上去。
夜亦天只瞥了一眼,作势就要站起来把王坡踹下马车,“孤从来不看无用之书,滚下去吧。”
王坡忙把书翻开,“我的太子爷,您好歹看一眼。”
这不看还好,一看就入了迷。
一路上王坡一边吃着糕点,一边喝着烧刀子,靠在驾车处好不自在,两条腿扔下去晃荡着。
这王公贵族都这么好骗吗?唉,不应该在启西的,应该老早就去京城的,搞不好都富甲一方了。
果然,富贵人家都有一个共通点:傻。
沈安安这一觉睡的可谓是久。
夜亦德将事情经过一一详说。
沈安安指着他的手里的风车:“所以?”
夜亦德点了点头,“嗯啊。”
“死骗子。”沈安安挽起袖子,弯腰站了起来,一把掀开帘子。
“银票呢?”她一把揪住王坡的肩膀,摊开手要着。
王坡咽下一口,“母妃”这两字他刚才是听的清清楚楚。
“东西呢?说好的,还我东西才能还银票。”王坡一脸无辜道。
沈安安扭头冲两小只道:“还给他。”
夜亦德头摇的像拨浪鼓,夜亦天干脆充耳不闻。
“败家子啊这是。”沈安安无可奈何道。
“哎呀,娘娘莫生气,我送您一样,这长路漫漫,总要有个解闷儿的。”王坡看向沈安安的眼神,再也不似之前那样轻佻冒犯,而是恭敬礼貌的。
“哼,当我八岁孩子呢?”沈安安没好气道。
王坡一脸诚恳,胸有成竹道:“不满意,随您处置。”
他心道:‘放眼整个天下,无女子不会对这样宝贝不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