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骆倾雪说,“奶奶辅佐了几位总裁,最懂如何当总裁。”
“如果能得到奶奶的支持,她一定会教你如何控制局面。”
凌雨轩冷笑,“她都不愿意把股份给我,是你劝她,她才同意的。”
“她会愿意帮我?不可能!”
“她会的,因为你也是她孙子。”骆倾雪轻声道,“只要凌氏还在凌家人手里,她都能接受的。”
“你好好和她说,她一定愿意与你和解。”
骆倾雪这样说,其实是想救老太太一命。
只有凌雨轩不针对老太太,她才能得到最好的治疗。
老太太心情好一点,身体也不至于会垮的那么厉害。
凌雨轩想了想,“我不求她!她当初指定接班人的时候,只考虑大哥和二哥,从来没考虑过我。”
“在她眼里,我只是一个会画画的弱者,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我不用她帮我,我一样能控制好凌氏!”
骆倾雪心里叹了口气。
你可以当一个孤勇者,但你如果选择众叛亲离,不会成功。
……
暴雨如注的深夜,骆倾雪在凌府的房间辗转难眠。
窗外紫檀木窗棂被狂风拍打得咯吱作响,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叩击窗扉。
“骆小姐!快起来!”
管家的呼喊和拍门声混着雷声炸响在门外。
“怎么了?”骆倾雪大声回应:“什么事?”
心里已经隐隐不安。
“老太太咳血了!”
管家道,“三少爷说要你立刻过去。”
“好,知道了,我马上过去!”骆倾雪应道。
穿衣服的手指微微发抖,外套套了好几次,才勉强穿上。
走廊的宫灯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扭曲。
佣人们挤在老太太房门外,香炉打翻在地,沉香的灰烬像黑色的血渍般铺开。
“都让开。”
骆倾雪拨开人群时,闻到空气中漂浮着诡异的甜腥味。
不是纯血腥,倒像是某种药物混着安神汤的气息。
雕花门内,凌雨轩的白衬衫袖口沾着暗红。
他正在擦拭他的那块随身携带的怀表,表盖内侧骆倾雪的素描被血丝晕染,画中人眉眼间多了道狰狞的红痕。
“真遗憾。”他转身看着骆倾雪,“奶奶等不到看我坐上总裁的位置了。”
骆倾雪冲向床榻的脚步突然踉跄。
老太太枯瘦的手指抓住床幔金线,锦被上盛开着大朵大朵的血色蔷薇。
床头打翻的药碗边缘,残留着诡异的蓝色结晶。
“老太太为什么突然不行了?”骆倾雪盯着凌雨轩。
凌雨轩也盯着骆倾雪,“老太太身体不好,突然间陷入昏迷,我已经叫了救护车。”
老太太明明就已经断气了,现在叫救护车有什么用?
但凌雨轩一定会叫救护车,因为他要做给外人看。
证明他为了救老太太,尽了全力。
骆倾雪握着老太太渐渐失去温度的手,突然泪落。
是她劝说老太太把股份给凌雨轩的,但没想到,还是没能保住她的这条命。
她终究在权力斗争中失去所有,包括她的生命。
……
老太太生命逝去的同时,总统府突然对外发布公告。
公告称,出行的总统专机在太平洋上空遭遇强对流天气,机组紧急迫降于无人岛礁,经联合搜救指挥部确认,机上全体人员已获救,无重大伤亡。
总统府的公告在暴雨初歇的凌晨炸开,虽是深夜,但还是震动全国。
新闻画面里,获救人员踩着湿滑的礁石登岸。
白昭宁的鳄鱼皮高跟鞋碾过镜头,猩红裙摆像道血痕割开灰蒙天际。
飞机上的大多数人都在镜头里出现,但是没见凌墨澜。
画面切换成总统发言人的特写:“特别感谢随行医疗组的及时救治……”
镜头扫过医疗帐篷时,骆倾雪突然按下暂停键。
半透明的帐帘被风掀起一角,病床上苍白的指节一闪而过。
那枚黑曜石尾戒,看起来很眼熟。
好像是凌墨澜的物品。
但镜头没有给床上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凌墨澜。
骆倾雪又看了一遍,还是看不清。
窗外晨光刺破云层,将凌府百年紫檀木窗棂照成森森白骨。
水晶吊灯在穿堂风里摇晃,投下蛛网般的光影。
凌雨轩的脚步声从回廊尽头逼近。
“看到新闻了?”他倚着门框,怀表链在晨光中晃出冷芒,“我说过,二哥回不来了的。”
骆倾雪盯着他,没有说话。
“看我干什么,医院那边通知,奶奶抢救无效,遗体已经送往殡仪馆。”凌雨轩说得轻描淡写。
骆倾雪的眼眶还是红了。
老太太当然不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但她死的确实凄惨。
“你不会不等二少爷回来,就要火化老太太的遗体吧?”骆倾雪问道。
“我说了,二哥回不来了,你还没听懂?”
凌雨轩突然过来,双手放在骆倾雪的双肩上。
骆倾雪试图挣开,但他手上用劲,骆倾雪根本动弹不得。
看他平时柔弱,没想到他劲这么大。
“你看,所有人都以为二哥最强,最厉害。但他其实一直在奶奶的控制之下,他只是奶奶的傀儡。而我就不一样,我生而自由,没有人能够控制我。”
凌雨轩的指节突然发白,在骆倾雪肩头掐出青紫的月牙痕。
“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让你看见真正的强者。”他笑道。
金丝眼镜片后的眼睛猩红如兽。
窗外晨光将他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温柔书生与疯狂暴君在这一刻完美融合。
骆倾雪的后腰抵上紫檀木案几,案上老太太的遗照‘哐当’倒地。
“三少爷,?你弑亲夺权,可不能说是为了我,这锅,我背不动!”骆倾雪冷声道。
凌雨轩突然狂笑,怀表链扫过她锁骨。
“你还不相信我的真心?你看!”
他扯开衬衫领口,露出心口处的纹身,竟是骆倾雪的侧颜素描。
“我喜欢你,疯狂地喜欢!但你认为只有二哥最优秀,只有二哥才能保护你!当你夸二哥决策果断的时候,我就发誓要撕碎这该死的秩序!”
水晶吊灯在他癫狂的笑声中摇晃,光斑如血滴溅满骆倾雪苍白的脸。
“所以你就举报凌家?害死老太太?”
“这叫破而后立!我要让你知道,真正能保护你的是我!也只有我!”
“二哥不让我接近你,甚至让不让我画你,他凭什么?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算个什么东西?什么东西?”
凌雨轩疯狂叫嚣,“现在他在哪儿?现在凌家是谁的?你说,小雪,凌家是谁的?你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