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倾雪看着老人倔强的面容,心里一声叹息。
不得不说,老太太虽然恶毒,让人讨厌。
但她还是有气节的。
她有她坚守的东西,并且为了那种坚守可牺牲性命。
“奶奶,您说得都对。”
她声音放得很轻,像羽毛拂过紧绷的弦。
先要尽量安抚好老太太,不能让她太激动了。
“但您想过没有,凌雨轩背后的人,恐怕不止是想要凌家的股份,他们要的是凌家彻底消失。”
玻璃窗外,警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骆倾雪倾身,发丝垂落时遮住唇形。
她指尖在桌面轻划,写下一个‘死’字。
老太太又剧烈地咳嗽起来。
“您不签字,他们有的是办法让这份遗嘱自然生效。”
“所以此时此刻,说句大不敬的话,您的抗争是没有意义的。”
“您先签字,稳住他们,然后等凌墨澜回来。”
“您签了,股份归凌雨轩,至少股份还在凌家人手里。您别忘了,凌雨轩也是您的亲孙子。也是凌家的人对不对?”
“您活着,凌雨轩就还是有所忌惮的。”
“等过了这个难关,让他又还回来不就完了?”
“如果您不签,您会死在这里,那些器官标本就会出现在明天的头条。”
“凌氏股价大跌,您又死了,他们一样可以轻易拿走凌氏。”
“所以于公于私,您都得签,签了才活,不签就是死局。”
老太太剧烈颤抖起来。
骆倾雪趁机展开股权转让书,钢笔塞进老人指缝。
“您活着,凌家才有希望,才能等到二少爷回来。”
钢笔‘啪嗒’落在纸上,溅起墨花。
老太太盯着自己颤抖的签名,突然泪落。
她一直紧紧握住的凌家控制权,在此刻完全失去。
她正式退出舞台,谢幕了。
就算是凌墨澜回来,这些股份,也不可能再回到她手上。
不可能了。
……
凌氏大厦的玻璃幕墙将晨光折射成无数金色碎片,洒在凌雨轩崭新的定制西装上。
他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轻抚股权转让书。
现在,他是凌氏最大的股东了。
大哥争了那么长时间,一无所获。
他不过是用点小手段,就成功了。
谁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画好,脑筋一样好用。
“通知各部门,明天召开临时股东大会。”
他看着眼前的骆倾雪,眼里有掩饰不住的得意。
马上又补充道,“你亲自去通知。”
骆倾雪垂眸,睫毛在眼下投下阴影。
“三少爷,公司章程规定,临时股东大会需要提前三天……”
凌雨轩打断她,“现在我就是章程。我是最大股东,我说了算。”
“就一天的准备时间,你马上通知下去。”
“去!”
这个单字像刀锋划过咽喉。
骆倾雪后退半步,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声响。
“是,三少爷。”
行政部的打印机吐出最后一张会议通知时,骆倾雪腕表的分针刚好指向九。
整栋大楼突然响起广播:“请全体董事立即前往88层会议室。”
电梯间瞬间挤满西装革履的高管,香水味混着窃窃私语。
“听说老太太签了股权转让书?把股份全部给了凌三少?”
“是的,三少爷现在是凌氏第一大股东!他有权召开股东大会。我们已经接到准备通知了。”
“那凌总回来怎么办?这下怕是要变天了!”
“已经变天了好吗?骆特助现在已经变成三少爷的跟班了。”
骆倾雪站在人群最外围,珍珠耳坠随着呼吸轻轻摇晃。
会议室的水晶吊灯将长桌照得如同冰面。
凌雨轩坐在主位,指尖轻叩实木桌面。
“各位。”
声音不大,却让交头接耳的董事们瞬间安静。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凌雨轩。根据最新持股比例,我现在是凌氏最大股东。”
“叫各位过来,是想通知大家好好准备,我会召开临时股东大会,我重新选举董事会。”
“而且集团的各个高级岗位,也会由董事会重新任命人选。”
“请大家积极配合,雨轩在这里谢过了。”
说完微微倾身。
他本就长相温文尔雅,再加上声音轻柔,给人感觉很有亲和力,和凌墨澜的冰冷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说完后,他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扫过每个人。
“有异议吗?”
会议室里一片安静,没人说话。
他是第一大股东,谁敢反对。
刚才那番话,就是要暗示大家,以后这里我说了算,赶紧站队。
站晚了,站错了,你就等着被清理掉。
一朝天子一朝臣,凌雨轩上台,绝不会留凌墨澜的心腹。
骆倾雪除外。
“好,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各自忙去吧。”
凌雨轩挥了挥手,示意大家散会。
骆倾雪正要离开,被凌雨轩叫住。
他指尖轻叩桌面,示意骆倾雪:“坐。”
骆倾雪垂眸落座,羊绒裙摆扫过真皮座椅时发出细微的沙响。
“三少爷还有事?”
“说说看。”凌雨轩突然倾身,领带夹折射的光斑晃过她睫毛,“怎样才能当好总裁?”
骆倾雪一愣。
“三少爷高看我了。”她指尖轻抚会议纪要,“我只是特助,没当过总裁,也不知道该如何当总裁。”
凌雨轩低笑,突然将钢笔拍在桌上。
“啪!”
“你在凌墨澜身边呆了这么久。”他扯松领带,喉结滚动,“他手把手教你的东西,现在你要教给我。”
骆倾雪摇头,“我真的不会。”
“你不肯帮我?你还是想凌墨澜重新掌权?你和奶奶一样,认为二哥迟早还会杀回凌氏?”
“不!你们都错了,他回不来了!”凌雨轩突然叫嚣。
骆倾雪小心试探,“三少爷怎么知道,二少爷回不来了?”
凌雨轩立马警惕,“你在试探我?客机迫降孤岛,天气又不好,怎么可能还能生还?”
“所以你还是希望他能回来?然后娶你?”
“你喜欢他?他是一个病人,一个疯子,你还喜欢他?”
凌雨轩的情绪越来越激动。
骆倾雪赶紧安抚,“三少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真的不懂如何当总裁。其实有一个人懂,你可以问她。”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