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两块紧挨在一起的祈愿牌,在风中翻转,露出上面熟悉的字迹——
一块遒劲有力,笔锋凌厉:
"阿钰平安顺遂无别离"。
李岩松认出,这是自己的笔迹。
果然,下一秒,他在右下角看到自己的名字。
而旁边的那一块,字迹娟秀温婉,墨色如新,上面写着:
"岁岁常相见"。
李岩松的手,突然僵在半空。
他想起景钰无名指上,那枚从不离身的钻戒,内圈刻着的正是这五个小字。
原来这不是什么随意的情话,而是她当年在这棵树下,对着苍天许下的心愿。
晚风渐起,银杏叶纷纷扬扬地落下。
其中一片金叶恰好落在他掌心,叶脉的纹路在夕阳下清晰可见,就像是命运精心编织的脉络。
母亲的声音从树下传来,
"怎么了?"
但李岩松已经,完全听不真切。
此刻他全部的心神,都被那两块,在风中轻轻相碰的祈愿牌占据。
就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在提醒他:
所有的离别,终会重逢。
京城。
初冬的暖阳透过落地窗,洒在客厅的三角钢琴上。
自从安妮老师那次提醒后,景钰就为朝朝购置了这架钢琴。
黑亮的琴身映着窗外飘落的雪花,琴键上,还留着朝朝小小的指印。
景钰坐在琴凳边缘,手指轻轻抚过琴键。
她还能勉强记得儿时学过的曲子,可当朝朝眨着那双,和她如出一辙的杏眼!
用肉乎乎的小手,完整弹出整首曲子时,她震惊得,差点打翻手边的花茶。
"妈妈,这样对吗?"
朝朝歪着头,短短的手指在琴键上灵活地跳跃。
雪光在他发顶镀上一层白边,衬得他像个误入凡间的小天使。
景钰的指尖,摩挲着茶杯边缘。
她想起自己十岁时学这首曲子,整整练习了两周,才勉强弹顺。
而朝朝只听安妮老师弹过一遍,就能复刻出七八分相似。
"宝贝真棒。"
她俯身亲了亲儿子的发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牛奶香。
朝朝立刻仰起笑脸,两颗小虎牙若隐若现:
"那我可以学妈妈手机里那首吗?就是有好多"叮叮咚咚"的那首。"
景钰怔住了。
她手机里存的,只有肖邦的《雨滴前奏曲》。
这首曲子她不会弹,更不要说教朝朝了。
渐渐地,景钰就发现,自己以前所学的那点知识,已经完全不够用。
她没办法,只能又请专业的钢琴老师来家里教。
专业钢琴老师姓陈,是央音毕业的高材生。
第一次来上课时,她穿着得体的套装,带着厚厚的教案。
和所有的音乐老师一样,先从最基础的教起。但陈老师教练发现,朝朝和自己带过的所有孩子,都不一样。
两个月后的下午,陈老师将辞职信,放在玄关的置物台上。
"景女士,我想我不能再教朝朝了"
陈老师苦笑着摇头,目光透过玻璃门望向琴房。
朝朝正专注地,弹奏着德彪西的《月光》,小小的背影在三角钢琴前,显得格外单薄。
景钰的手指,绞紧了围巾流苏:
"陈老师,是朝朝太调皮了吗?我可以加钱"
"您误会了。"
陈老师轻声打断她,随即从包里取出一沓乐谱,
"这是我整理的进阶曲目。但说实话"
她转头看了眼琴房方向,朝朝正在尝试即兴变奏,
"他已经不需要老师了。上周我教他的《野蜂飞舞》,他只用两天……就掌握了所有技巧。"
送别陈老师后,雪花正纷纷扬扬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