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担心孩子第一次离开他们,也会适应不了。

    但暮暮却安静得反常,只是盯着地上爬行的一队蚂蚁,对震耳欲聋的哭声充耳不闻。

    "请家长们暂时离场。"

    老师的宣布,引发新一轮哭嚎。

    小豆丁们死死揪住家长的衣角,鼻涕眼泪糊了满脸。

    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甚至直接躺在地上打滚,粉色裙摆沾满了灰尘。

    李岩松蹲下来,平视着儿子那双,过于清明的眼睛:

    "儿子,如果害怕,就告诉老师。"

    暮暮点了点头,没有留恋的,走进教室。

    阳光透过走廊的玻璃窗,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

    老两口躲在,走廊拐角的消防栓旁边,透过门上的磨砂玻璃偷看。

    教室里活像灾难现场:

    小朋友们哭得东倒西歪,有个胖小子正把鼻涕往同桌背上抹。

    而暮暮独自坐在靠窗的角落,脊背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叠放在课桌上。

    就像被罩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里,四周所有的一切,都跟他无关。

    李母高兴地捏捏丈夫的手指,

    "老李,我就说我们暮暮是天才,跟别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她说话的时候,嘴角的法令纹舒展开来,眼角的鱼尾纹里都盛着骄傲。

    李岩霜在一旁翻了个白眼,涂着车厘子色指甲油的手,把哥哥拽到走廊另一侧,她压低了嗓音:

    "哥,我有件事想告诉你"

    李岩松的眼神,还黏在教室里的暮暮身上。

    "你觉不觉得暮暮有点奇怪?"

    李岩霜的耳坠,随着转头的动作晃出一道银光。

    李岩松终于收回目光,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你也觉得?"

    李岩霜长舒一口气,

    "我跟爸妈根本没法沟通,在他们眼里,他们的宝贝孙子身上什么都是好的"

    她的话,被教室里突然爆发的掌声打断。

    原来是老师开始发彩色黏土,其他孩子都欢呼着涌向讲台,只有暮暮仍坐在原位,无动于衷。

    李岩霜的声音,压得更低了:

    "我只要一说暮暮哪里不对劲,妈就拿着锅铲从厨房冲出来骂我,说"有本事你也赶紧生个孩子去""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跑题了,赶紧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

    李岩松的目光,依然透过门上的玻璃窗追随着儿子。

    暮暮此刻正用直尺,在作业本上画着完美的正方形,每个角都精确得像是用仪器测量过。

    "说说看,"

    李岩松的声音,有些发紧,

    "你觉得……暮暮哪里不对劲?"

    李岩霜深吸一口气,从手机相册里调出一段视频。

    画面里,三岁的暮暮正在客厅地毯上摆弄国际象棋,对姑姑连续七声呼唤充耳不闻……

    直到她伸手挡住棋盘,暮暮才突然抬头,眼神里带着罕见的焦躁:

    "马走日,象走田。"

    声音平板,没有情绪波动。

    但却让当时的李岩霜,吓了一跳。

    "上周,我特意找了儿童心理科的张主任咨询。"

    李岩霜的拇指,在屏幕上划动,调出一份电子文档,

    "有种发育障碍叫……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往往,在社交互动上有明显困难,但对特定事物会表现出异常的专注"

    李岩松的身体,突然僵住了。

    "哥,上周我发现,他能背出全市公交线路图,但我叫他名字十遍都没反应"

    李岩霜的手指,不安的绞着衣角,

    "你有没有发现,"

    她压低声音,生怕不远处的父母听到了,又说自己没事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