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他甘愿做最蠢的人。

    接下来的的时间,景城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彻头彻尾沉迷于赌石的疯子。

    他每天都穿着那件皱巴巴的亚麻衬衫,袖口沾着石粉和汗渍,指甲缝里嵌着,永远洗不净的泥灰。

    每天清晨,他拎着鼓胀的帆布包,穿梭在孟巴镇的玉石市场,包里装着三块精心挑选的原石……

    外层是普通灰皮壳料,内层却藏着,高冰种翡翠的切片样本。

    "老板,这块莫西沙敞口的什么价?"

    他操着生硬的缅语,拇指在石料皮壳上反复摩挲,眼睛却瞟向四周。

    摊主伸出五根手指,景城立刻癫狂地大笑,从背包里拽出整捆美钞。

    周围没有人,会多看他一眼。

    在这片被欲望蛀空的土地上,多的是这样的亡命徒:

    眼睛布满血丝,脖颈青筋暴起,口袋里揣着全部身家,却只为赌石皮下,那一缕可能存在的绿意。

    景城完美地,融入了他们。

    他甚至在左手虎口处,纹了枚翡翠貔貅,和那些资深赌徒如出一辙。

    "又垮了!"

    他当众砸开一块作假的籽料,碎石飞溅。

    这已经是他这周"赌垮"的第七块石头,围观者早已见怪不怪。

    景城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从兜里摸出半包皱巴巴的香烟。

    打火机点燃,火光映亮他眼底的寒意,就像当年父亲的葬礼上,那支永远燃不尽的白色蜡烛。

    第七天,黄昏。

    他终于等到江彻。

    景城蹲在市场角落的石料堆旁,指间夹着半截快要燃尽的烟,烟灰簌簌落在脚边。

    赌徒们早已散去,只剩下几个摊主,懒洋洋地收拾着摊位。

    就在这时,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越野车,缓缓停在了街角。

    车门打开,江彻走了下来。

    他穿着一身素白的棉麻衣裤,乍一看像是来寻玉的富商,可景城的瞳孔,却骤然紧缩……

    江彻右手拇指上,那枚翡翠扳指,在夕阳下泛着熟悉的幽绿色。

    就是现在。

    景城猛地掐灭烟头,混在一群赌徒中拥了上去。

    他刻意佝偻着背,让自己看起来更落魄、更贪婪,像所有输红眼的赌鬼一样,举着一块灰扑扑的石头,挤到最前面。

    "老板!看看我这块!绝对是老坑的料——"

    他的声音粗粝沙哑,带着浓重的边境口音,可手指却悄无声息地,滑向衣袋里的枪柄。

    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血液沸腾,可下一秒——

    "滚开!"

    一道壮汉粗暴地推开人群,景城踉跄着后退,余光却瞥见,了站在江彻身后的贝正奇和刀疤脸。

    糟了。

    这两个人,都认识他。

    贝正奇的目光扫过人群,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景城立刻低头,装作被吓破胆的样子,仓皇退后,甚至故意绊了一跤,摔进泥泞的土坑里。

    "妈的,晦气!"

    刀疤脸骂骂咧咧地,踹开脚边的碎石。

    江彻却连眼神,都懒得往这边瞟一眼,

    “正事要紧,走吧。”

    景城蜷缩在地上,脏污的泥水,浸透了他的衣裤。

    他死死攥着那块,作假的石头,指节发白,可眼神却冷静得可怕。

    还不到时候。

    他狼狈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地逃进巷子深处。

    直到确认无人跟踪,他才靠在斑驳的砖墙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衣袋里的枪还在,可他知道:

    下一次,必须一击必杀。

    他只能等待。

    深夜,缅北某废弃锡矿改造的私人会所。

    江彻的白棉麻衣,摆扫过潮湿的苔藓,靴底碾碎了几株野生罂粟。

    他站在矿洞改造的会客厅里,指尖抚过,岩壁上未清除的锡矿结晶。

    那些棱角分明的金属反光,就像他在地下钱庄的保险柜里,码放的金条。

    贝正奇站在他身后半步,目光平静。

    这次来金三角,江彻只说"谈笔生意",但具体计划,江彻并未向他透露太多。

    一种隐隐的不安在他心底蔓延,尤其是在看到,当地军阀吴萨那双如毒蛇般的眼睛时。

    他本来以为,这只是场普通的玉石交易,充其量最多是洗钱……直到——

    "江先生,对矿业也有兴趣?"

    当地军阀吴萨叼着翡翠烟嘴,故意将"矿业"二字咬得含糊。

    他身后站着两名童子军,ak-47的枪托,比他们的肩膀还宽。

    贝正奇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

    矿业?

    江彻从来不在,无关的事上浪费时间。

    在江彻的眼色指使下,贝正奇适时递上黑檀木盒。

    盒盖掀开的一瞬间,矿洞里的汽灯突然电压不稳,照得盒内那组精密零件,忽明忽暗……

    所有人都认出来了……

    那是俄制导弹制导系统的核心模块,就这个东西,能在暗网上能换三吨海洛因。

    贝正奇的指节,微微绷紧。

    他已经意识到:

    这不是玉石生意。

    "探矿需要好工具。"

    江彻用鞋尖,轻点了点地面,

    "比如能炸开花岗岩的炸药。"

    贝正奇终于明白了,江彻此行的目的

    ——他根本不是来买玉石的。

    他是来拓展势力,与当地军阀建立长期合作,将触手伸向更庞大的跨国犯罪。

    江彻要的,从来不是一块石头,而是整座矿山。

    不,甚至不止矿山。